夏家,院子里一塌糊涂,夏辭剛進院子哈士奇就拱開門跑出來窩在她腿邊,畏畏縮縮,有失狗中三傻的名聲。
玻璃上的血液干涸,像枯敗的紅玫瑰,屋內明亮,溫暖的光映著密集的血印,頗為滲人,讓人不是十分想進去。
門半開,夏辭站在門口,季風扶著于淵站在她身后,她的視線越過門口高大的盆栽,穿過拉開的木制玻璃門,落在樓梯口,“有人來過。”
冰箱上的君子蘭方向偏移了15度,桌子上的書走之前書脊是對齊的,攝像機與走之前放置的位置差了一厘米,地毯邊有細小灰塵,連雪白屋頂也有一個汗濕并不明顯的手印,有人把這個屋子仔仔細細地搜看過。
“浴室在哪?”于淵扶著門搖搖欲墜,臉色煞白。
“直走,盡頭。”
季風摻著于淵往里走,在地板上留下一串泥濕的腳印,他摘掉長狙放在門口,踩掉運動鞋,緊接著脫掉沖鋒衣和長褲,露出里面黑色半截袖和黑色棉布大褲衩,筆直小腿上覆蓋著細長肌肉,他回頭問“有藥箱嗎?”
夏辭點點頭“在樓上。”
季風走過來坐到沙發上,往后倚靠放松下來脊背,他有些疑惑地問“你怎么知道有人來過?”
夏辭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我記憶力很好。”她扶著沙發椅背環視這個屋子,閉上眼睛微微揚起下巴輕輕嗅了兩下,像是金貴的白色幼貓,“有陌生人的味道。”
季風看著她啞然失笑,“你當自己是狗啊?”他隨手拿起桌子上的相機,“我能看嗎?”
夏辭點了下頭,走上二樓,她走得很慢,仔細觀察著四周,樓道的燈亮起,墻壁上有一道細小劃痕,二樓走廊黑漆漆,像是危險的隧道,她打開二樓的燈,走廊瞬間明亮,臥室的門跟走前并沒有什么不同,她轉身走向書房,站在門口,眼神冰冷,因為門并沒有合嚴。
她推開門,審視著黑漆漆的書房,流動的空氣中有股極淡的麝香,有人打開了香水玻璃柜,動了大吉嶺茶,真夠肆無忌憚。
燈亮,她查看四周,書柜前木質地板上有淡淡的塵土,書桌下塵土稍多,木頭座椅往后多移動了一寸,窗前淡綠色幾何羊毛地毯上有凹陷腳印,牛油果抱枕移動了位置。
她閉上眼睛描繪出——那人在三面墻的書柜前走過,手指劃過書脊,然后抽出她父親著作的書,坐在書桌前看了很久,他穿著皮鞋踩上她的地毯,踢到地毯上的牛油果抱枕,然后他來到陽臺,在陽臺紅楓樹旁的躺椅上欣賞了好一會風景。
她垂下眼睛,不太高興,站了一會關上陽臺的門來到衣帽間,俯身打開柜子,拿出一個白色藥箱。
浴室傳來嘩啦啦的水聲,她站在樓梯拐角,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安靜看著玻璃上血跡的季風,他在學校很出名,寧遠校草,又奶又兇狠,跟班很多,桃花也很多,多到連她們文科班的老師都開過玩笑,可他表現得很乖,從來沒有打架斗毆的事件傳出來,讓一直提心吊膽的教導主任松了一口氣。
有時他們兩個班級的體育課會碰在一起,她有一次跑完八百米假裝很累坐下來休息,看見了他打籃球的樣子,仿佛所有應該出現在他身上的戾氣都放進了灌籃里,爆扣后兇狠的眼神讓人感覺他其實沒有那么乖,籃球隊的人都叫他季瘋子。
可他現在安安靜靜地看著窗外,身上圍繞著些悲傷,他這種永遠張揚的少年為什么會有這樣的表情?夏辭不明白,許是藥箱的響動驚動了他,他回過頭換上笑臉露出兩顆小虎牙與她對視上,他揚起手中相機,打趣道“賀朝很喜歡你。”
看著安靜站在樓梯上的姑娘清明透亮的眼睛,季風就明白了,原來她都知道,“你手機有一條他發給你的短信,師哥打電話時發給你的,我們不是故意要看。”
她把藥箱遞給他,掏出手機坐在沙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