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簾被掀開一角,身著甲胄的年輕人緩慢走出來,他看著正對月光沙發上的人,眼神頗有興趣。
“怎么發現的我?”
夏辭靠向殘破的沙發,似乎很累,微微磕著眼睛看著他,“煙味。”
池震對她來說是個麻煩,一旦她開始說些什么,就意味著她接手這個麻煩,以后無論他出什么事,或多或少都會帶上她,而他看起來就像馬上要惹麻煩的人。
她會成為被調查的一環,調查這個晚上他們之間到底說了一些什么,而她,最不喜歡麻煩。
他走過來坐在她對面,“我想問問關于沈周的事。”
夏辭想睡覺,今天是太麻煩的一天,本來就理不清頭緒的事情越來越亂,如果有可能,她也想找個人問問,身邊所發生的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周是我的朋友,我想知道他是怎么死的?”那天出任務的鳧魚他去問過,但是他們在把沈周拉上來后就被清場,后面的事沒有人知道,他不能去問上司,直到他打聽到新生組在場。
“你知道了又能有什么用?”
“你知道大衛伊格曼《生命的清單》關于死亡的說法嗎?”池震并沒有等她回應,而是接著說道“第一次,當你的心跳停止,呼吸消逝,你在生物學上被宣告了死亡。第二次,當你下葬,人們穿著黑衣出席你的葬禮。他們宣告,你在這個社會上不復存在,你悄然離去。第三次死亡,是這個世界上最后一個記得你的人,把你忘記。于是,你就真正地死去,整個宇宙都將不再和你有關。”
夏辭把頭放在沙發背上,“你想當記住他的人?你要賦予自己這種責任?你太把自己當回事了吧,他的家人會記住他。”
“他是孤兒。”池震雙手平放膝蓋,身體微微前傾,他盯著夏辭的眼睛的說“除了我,沒有人還會記得他,他是從孤兒院里被找到的。”
她捂住眼睛,整個人癱在沙發中,無聲地笑了,那笑容越來越難看,最后凝固在嘴角,“跟我說這些做什么?讓我難過?還是想讓我產生同情?”
池震的小心思被戳穿,他真想直接綁了對面沙發中的少女,廢話也不多說,就一遍一遍問她說不說,不說就把巴掌拍得霹靂吧啦響。
算了,想想罷了,他不是那種打女人的人,就算前女友不信任他時,他也頂多是站起來摔門而去,到了晚上又乖乖滾回來,說寶貝生氣餓了吧,瞅我給你帶了什么好吃的。
啊,這就是男人的大度,他一向自以為傲的品質,雖然直到現在他也不知道為什么她要走,就算他跟沈周討論過很多遍也沒想通。
他開始滿腦袋想辦法,想有什么能治住她的招,最后得出的結論是——辦法有,就是犯法。這跟快速致富的辦法都寫在刑法里有什么區別?他著急得都能用腳趾在地上摳出一棟別墅時,對面心如寒石的人又說話了。
夏辭看著天花板上的煙霧報警器說“任務失敗,被海底的東西咬斷牽引繩往下拉,根據機甲上咬痕估計,他跟海底的東西搏斗過,最后被強大的壓強壓碎肋骨和內臟,他被拉出來時還有知覺,但是很快就不行了。”
池震沉默了很久,最后露出一個十分難看的笑,“這么慘啊。”他說著伸手去頭發里摸煙,把本來就像鳥窩的頭發翻得亂糟糟也沒找到,這才想起那只煙卻已經在榕樹林里抽完了。
夏辭伸手在沙發縫里摸出一個糖盒扔給他,“他給林逾靜爭取了上去的時間,是個紳士。”
“他走前有說什么嗎?”池震把糖嚼得嘎巴響,愣是吃出了喝啤酒時吃花生的氣勢,他想知道沈周有沒有給他留下什么話,畢竟他是跟沈周一起看過很多次夕陽說過很多心里話的人。
“說讓林逾靜代替他去看世界,然后人就沒了,他沒有來得及給你留下什么話。”夏辭仿佛能看透人心,知道他想問的是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