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覦越走對周遭景色越感陌生,她本以為在囚龍潭下神識被困的那一整月里,自己已經足夠了解珠內狀況了,但如今看來當時所見到的那些,當時所呈現的,也不過只是江綰所想要展現給她看的罷了。
尋聲而走、追光而望,她的視野如柳暗花明般逐漸廣闊,在聲與光的盡頭,百里覦看見了一面巨大的鏡面,其中映著帝青瘦削的背影,卻因為角度始終看不到他的表情。
方才她看見的光,正是溯魂珠吸收剝離龍魂時所迸發出的靈光,帝青的身影在強光中逐漸模糊,身姿亦由最初的筆直站立慢慢頹靡于地,伏趴之時十指彎鉤一般扣入泥土,手指青筋凸起,所遭受的的苦楚是尋常人難以想象的。
分離龍魂的痛苦,她從來只聽說過,卻并未見過。
江溯分魂時,她作為穹蒼派的長老,還在外奔波要事,盡管緊趕慢趕,卻還是未能及時回妄海守著他,原本百里覦還頗為遺憾,畢竟這場面絕對可遇不可求,但如今真的看見了,她反而慶幸自己沒親眼目睹。
因為如果她當時在場的話,她或許根本狠不下心來看江溯受此折磨。
即使不能逆天改命,她也會選擇阻止他,雖然這對彼此而言絕不是什么明智之舉。
“啊!!!”
果不其然,江綰從來只在她不該出現的時候出現,隨著她一聲尖叫,百里覦眼前的白光突然爆開,所有聲音戛然而止,帝青的幻象也隨之消失的一干二凈。
“又來?”
百里覦拍了下額頭,順著尖叫聲回頭,看著江綰無奈道
“你又鬼叫什么?”
江綰站在她身后,一臉驚恐的搖搖頭,閉嘴不言,百里覦見她不肯說,也沒揪著不放,指了指方才幻象浮現處問道
“不說算了,那這是什么?”
江綰躊躇片刻,用比夏天蚊子嗡嗡大不了多少的聲音回道
“溯魂珠使用過程中殘留的幻影,是龍族分魂后兩個魂魄間的連接點。”
百里覦雙手一拍,仿佛煥然大悟的“啊……”了一聲,然后看著她聳聳肩。
“不明白。”
“就像你兩塊兒骨頭間的關節,有這個連接點才能連在一起,不然就是完全不相關的骨骼。”
百里覦仔細揣摩了她話中的意思,抬起手看了看自己的手指,若有所思道
“那這么說,如果兩個分魂想要融合的話,就必須需要它來做粘合?這鏡子能取下來么?”
江綰一步一步的挪了過來,側身擋住幻象浮現處,滿臉警惕。
“你……你想干什么?”
百里覦笑瞇瞇的彈了她個腦瓜崩,一甩頭發感嘆道
“怎么這么緊張?我不想干什么,只是好奇而已,畢竟勤學多問是美德。”
“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不要問我!”
江綰捂著耳朵埋頭連連后退,百里覦看著她只覺得好笑,伸手去拉她之時眼前突然黑了下去,周圍一片虛無。
五指收緊間,什么也沒握住。
“我這一生,為臣不忠、為友不義,為情不堅,為人失敗,生死一瞬后才明白,我或許本就不該存在于世……我,才是這天地間最大的一個笑話。”
百里覦呼吸一窒,許久沒從幻聽中緩過神來,直到江綰喚她,她眼前才能重新視物。
“你怎么了?”
“沒什么……我只是聽到了自己的聲音,但那些話我該是從未說過。”
第二天百里覦難得的起了個大早,結了房錢后并未同云煜打招呼便單獨一人上路了。
她也沒打算帶上叁兒,畢竟再往后的事皆是逆天之舉,無論成事與否,都沒必要拖上不相干的人。
“姑娘,姑娘這是著急趕往何處?”
百里覦被人策馬當街攔下時,她正邊走邊啃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