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空如洗,翠葉颯颯,空山鳥語,鹿影迷蹤。
流光破開虛空,少年祖師憑空出現在紫微宮外,雙拳攥緊,嘴唇輕顫,不自覺間眼中浮起淚光。
他不敢問,更不敢開那扇門,即使已經透過神識真切感知到殿中一切,可就是不愿親眼看見。
絕頂修者也是人,這時也想自欺。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弟子愿受處罰。”洛陽掙扎著起身,上前跪下,將罪過攬在自己身上。
師姐承受的苦難夠多了,過去他不在無可多言,現在他在,自然不能讓師姐獨自承受。無論年紀出身,男人就該是頂梁柱,無需原因,唯有擔當。
少年祖師搖搖頭,強壓心緒,揮袖喚起一片螢火般的流光,光輝落下,凌祁薇同雪晴柔的尸身盡數消失不見。
“此事就此為止,不許向外人談及,至于祁薇丫頭,我會送她去鵲谷,待根治蠱蟲再議后事!”
言罷不等洛陽開口,少年祖師便踏空而起,感知著山間才子們的后驚神情,微微沉吟,朗聲呼喚。
“昆侖山的人從來都不是為一個人活著,無論那個人是父是母,是友是仇,有愛有恨。”
“若為一人活,莫入此門!”
“劍仙多風流,或衣冠赫奕,負掛三尺青龍,御劍乘風,劍無雙,公子如玉,逍遙出塵;或穿搭隨意,拎枝山野桃杏,腳踏實地,花嬌艷,老酒無名,俠骨綽然。”
“若你不風流,莫入此門!”
“劍為百兵之君,筆直、雙刃,經得起打磨,耐得住寂寞,能屈能伸,有君臨天下之氣,亦有儒雅謙卑之息。”
“若人不如劍,莫入此門!”
“除以上三者,其余人盡管登山,過得三關,入我昆侖門下。”
話音蘊含某種法術,不斷回蕩在才俊們的耳邊,經久不散,無多時就有少許驚情為定的子弟轉身下山,腳步蹣跚,眼神落寞,完全沒有來時的意氣風發,內心中,他們感覺自己就是那莫入此門的三者其一。
東山樹蔭下,心念父親的孟婉兒卻輕咬貝齒,大步向山巔而去。
都不能為一人而活如何為天下人而活?
她私以為昆侖山的考驗已經開始了,這去留抉擇便是第一關,心意不定,修什么道?做什么劍仙?
山風將東山花香送往西山,小道上一男一女已臨近山腰解劍石。
宋紫蝶提著長劍默默攀登在前,時不時笑呵呵的望望身后的乞兒,想等他一等。
落后于人的乞兒毫不怯弱的回以笑容,氣喘吁吁的駐留在原地,想多休息邊刻一口氣沖向山頂。
出身卑微不代表志向卑微,這是讀書人的理,那里都講得通。
明媚天光聚焦在動人的翠葉間,細碎的流光落在山間。
蠅蟲大小的蠱蟲忽地遁出虛空,悄無聲息的沒入乞兒體內,近乎枯竭的靈力陡然充盈起來,暖流淌過經脈,疲勞的軀體沒來由再次充滿力量。
乞兒對宋紫蝶自信的笑笑,大踏步前行,拎著破木杖,超過宋紫蝶,走在所有人前面。
少年祖師自半空歸回元辰峰,意興闌珊的望望垂頭喪氣的洛陽,道“相由心生,斗劍觀人,難不過你吧?”
洛陽點點頭,暫時將幫師姐求情的事放下,左右望望,想尋根趁手的樹枝用以代劍,長相思太銳,他的木劍又折在玄策城。
常命抬手虛抓,攝來一根長短粗細適宜的竹棍遞向洛陽,問道“這個怎么樣?”
洛陽微笑著點點頭,接過竹棍一路向山下而去。
待少年走遠,常命回頭望向面色鐵青的少年祖師,滿是擔憂的說道“紙包不住火,你不可能瞞太久的!”
“不需要瞞多久,幾天便夠了。”
少年祖師輕聲說著,轉身欲行,沒走了幾步又轉過身來,盯著愁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