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萬里風鵬正舉,云淡風輕,山河錦繡。
武當后山,飄渺云霧半隱在細密葉底,孤高險峰懷抱著數片翠意。
數道明光透過幽影,毀去幾塊山巖后散于無形,守在山外的道童機敏似猿,靈巧的躲在樹后,謹小慎微的望著山洞,生怕被流光波及,再去床上躺幾個月。
“玄燁啊,有沒有他們的消息?”
驚飛的旅鳥落回枝頭,洞中傳來一聲輕喚,聲音沙啞,不像是個即將渡劫的大羅修者,倒是同久臥病榻,奄奄一息卻心懷牽掛的年邁老者無異。
道童自從枝頭躍下,輕靈如雀,落地無聲,向著山洞拱手虛禮,道“回師父的話,二師叔、三師叔、五師叔親自下山去找了,料想可以馬到功成!”
“呵呵呵,大海撈針事艱巨,馬到功成談何易?”
老道無力的牽強的笑著,取出一方紋飾蝶紋的白帕緊緊握住,深吸口氣,笑笑牽掛過往,向玄燁道“今天別在外面守著了,進來吧,這劫不好過,很可能我看不到你長大成人了,有些事得提前同你講個明白,你是我的后人,不能走我的老路!”
玄燁別過頭去,輕拭淚目,飛袖嚇飛連聲譏嘲的鳥雀,噙著年輕人該有的陽光微笑,走近老道身邊,側身坐下。
老道氣色很差,滿頭滄桑的白發,探手拉住玄燁的手掌,如同料知死亡將近的老父,回首半生滄桑,悠悠開口,道“世事如潮人如水,只嘆江湖幾人回……”
“這人間不算大,也不算小,你早晚要下山的,早晚是要遇到那個心儀的女子的,到那時要看的長遠些,別像師父師娘,為一時之歡,毀了一個孩子最美好的時光……”
“太上忘情,忘我……”
“住口!人非草木,豈能無情?休要說什么太上忘情,沒了情還是人嗎?”
“你是我岱舒的弟子,這些得經歷!”
老道皺起畫眉,擔憂寫在臉上,握著玄燁的手掌微微用力,真的怕這徒弟走上歧路。
很多時候人生同賭局無異,一直贏下去的人多種多樣,一直輸的,只有畏懼的人。
玄燁點點頭,不擔心那不知久遠的未來,只憂慮當下,師父做過很多錯事,也做過很多正確的事,殺過人,更救過人,毀譽參半,憑什么不能得個善終?
“第一樣事你可記好了?”
“弟子謹記于心!”
岱舒點點頭,捋了捋花白的長須,抬頭望穿所有的深邃幽暗,盯著那觸手可及卻又難以觸碰的明光,道“有的人活著為了財,有的人活著為了義,有的人活著就是為了活著……你活著是為那般?”
“為什么活著?”
玄燁不由皺緊眉頭,心底瞬時涌現出幾十個答案,可確沒一個說得出口,沉默長久,道“心安!”
“好,好,好!”
岱舒大笑著叫好,眸中閃動著耀眼的明光,半生風吹雨打,為的不就是為了終了合眼時能心安釋然嗎?
活的為了心安,不錯的,他這徒弟不一定比齊天象那徒弟差!
“收你為徒,我心甚安!”
“下去吧,這是無極度的術法要義,其他的都放一放,好好修行,我這輩子有兩處放不下,一個是被天下正道逼得隱姓埋名不知下落的妻女,一個是論劍未能贏過齊天象半招。”
“昆侖小師叔,行走人間的謫仙,師父不求別的,你要與他斗,勝不驕,敗不餒,如此,絕頂可期!”
“師父……”
玄燁再忍不住眼角的淚花,未待再言被老道徑直丟出山洞,喝斥聲帶著些許顫音。
“哭什么哭?你是武當的弟子,打碎牙給我往肚子里咽!”
玄燁沒出聲,背對著山洞坐下,握緊手中的玉簡,凝視云卷云舒,眼中有著一座如云孤峰,準確的說是一個白衣負劍,千里獨行的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