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在山石上翻身坐起,歪頭望望屬于天宮的那片山野,再三思量后御劍直入洞天,打量著那謙卑的神,對這個敗軍之將高看了一眼。
“說說吧,有什么事?”
“在下幽豹,想見識見識昆侖小師叔的劍,如果僥幸獲勝,請冕下放過我這群兄弟。”
“出招吧!”
洛陽提起天劍,劍刃橫在胸前,素白的一線流光,像接連水天的一線,也像風雨飄搖的橫江鐵索。
“離陽破虛!”
“對影!”
一輪滾燙的朝陽騰空而起,光輝璀璨,呼嘯的劍氣叫谷塵收斂輕笑,這幽豹的劍很強,昆侖子弟能勝過他的人屈指可數。
疾劍無痕,對影成雙,明暗兩道劍光斬入那輪火紅的朝陽,黑白兩色光輝侵蝕整個昊日,太極圖散開,化為一片流光。
“承讓!”
洛陽收劍,點到為止,含笑著打量著幽豹,揣測他是不是天生的神明。
神分兩種,天神神明與人間飛升或其他界域轉生的后天神明,前者大多眼高于頂,某些后者更甚于前者。
“我是天生神明,曾經隸屬龍城衛。”
天神盤膝坐下,身后的一眾神明也盤膝坐下,望著洛陽,眉眼中的別情非同一般。
人間風冷,濃密的云壓得很底。
在神魔妖鬼四界緊鑼密鼓的安排下,六國聯軍匯與楚國西陽,數百萬軍兵,旌旗蔽日,戰馬嘶鳴,響徹山谷,經久不絕。
軍帳間,楚國上將軍湘云公坐在首位,余下五國落坐左右,互相打量,互相敵視。
六國仇深,今朝雖為盟友卻也未曾放下血仇,唇槍舌劍,互相試探,各有心思,互有計較。
湘云公端坐如鐘,濃眉促在一起,虎目掃視眾人,對此大家各有心思渾不在意。
這些人不過是可以利用的對象,驅狼吞虎,轉而滅狼,笑到最后也只有楚國。
“大家遠道而來想必舟車勞頓,今日湘云就不再叨嘮,各位帳中以備下薄禮,大軍明日開拔,諸位請便。”
湘云公朗聲道,后低頭閱卷,手掌扶案,不出一言。
五國軍將四散而去,各自歸回軍帳,入目盡是鐘鼓饌玉,案上皆是玉盤珍饈,婀娜舞姬婷婷裊裊入帳,環繞左右,儀態萬千,吐氣芳蘭。
肅殺的營地中響起鐘鼓,秦雖強卻難擋六國兵鋒,無論將軍還是士卒,所有人眼中六國伐秦就是馬到功成之事。
那些沒想過這些的貴族子弟更是如此,本覺軍中乏味,心底放不下帝都的花天酒地,現在樂子來了,心中不免對湘云公增加不少好感。
齊國駐地,新晉國老三華公不滿的驅散舞姬,散盡鐘鼓,側臥在臥榻上,手掌撐頭,望著地圖上的齊國一地,心中百般憂慮。
憂國憂民,舊主離奇駕崩,新王登基立足不穩,這六國和盟卻又不得不參加,大齊的前路實在迷茫。
月升月落,三華公滿心憂愁,徹夜未眠,兩鬢霜華的長者眼底有著疲憊,像極了那些花前月下的紈绔子弟,引得眾人私語輕笑。
三華公未多辯解,眾人污濁,清者自清。
生于大齊,蒙主恩惠,孑然一身數十年,心只為國,不為家,更不為自己。
大軍開拔,一路走走停停,湘云公給足了那些貴族子弟面子,十里一停,百里一歇。
貴族子弟環抱佳人,游山玩水,樂在其中。
大戰將至,六國大軍那有一絲緊張,士兵們無一不認為此戰必勝!
三華公板著臉,齊國的軍隊嚴肅緊張,不似周圍眾軍的放松,軍士心中多有怨言,但礙于三華公氣勢威壓只得隱忍不發。
足足半月,聯軍才越過秦楚國界,兵臨鎮東城下,野草焚進,山野肅清,鎮東城殘破的城門虛掩,城墻上下透著無盡蕭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