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白顏色的花朵紛紛揚揚的舞動著,忽散忽聚,飄飄悠悠,遠遠望去,好像一片春風過后爭相怒放的梨花,晶瑩悅目,怎么都無法移開視線。
遠方是白茫茫的長空,素裹銀裝的大地,蠟象般的連綿遠山,這一切都很美確都不如雪中亭亭玉立的桃花美,素白襯著粉嫩,無需對比,本就勝過此間一切。
身后得屋門輕啟,傳來一聲刺耳的吱呀聲,迷醉雪景的沈花憐恍然回神,一切美都少了味道,不由得挑了挑眉頭,很是不滿得回身望去,想看看這個不速之客。
風雪落入溫暖的屋中,雕花門外,一襲黑衣,背負劍匣的少女站在風雪中,除了和風雪一樣的肅殺,同周圍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你是……”
沈花憐眉頭皺的越來越緊,有些無法忍受冬雪覆蓋下的死寂,更無法忍受少女無比銳利的眼眸。
“青雀、料峭、錦簇花。”
“眠蠶、畫眉、知了蟲。”
“長天、杜鵑、秋海棠。”
“蠟象、寒梅、雁南飛。”
凌祁薇不理會沈花憐,沉默著又盯著她看了好久,退后幾步,站在漫天風雪中,探手按下劍匣,靈力催引,聲聲輕喚間劍匣洞開,一十二柄仙劍掠入風雪,流光當空勾勒,美輪美奐,叫讀書聲為之頓挫。
“鳥蟲花香四時劍……”
沈花憐輕輕喃喃著,忽感頭痛欲裂,不由向后退了幾步,一手扶住桌角借以穩住身形,一手輕拂光潔如玉的腦門,對神情依舊冰冷的凌祁薇笑了笑,恍然昏死過去。
風雪中游蕩的十二柄仙劍悠然歸鞘,凌祁薇踏步進屋,居高臨下的望著沈花憐,總感覺她不是師父,總覺得一切如夢似幻。
劍光消失,端坐案后的先生輕咳一聲,見識完昆侖劍的學生們相繼回神,望著手中的圣賢書,輕輕朗誦,抑揚頓挫的誦讀聲飄入院落。
方才平靜的風雪中泛起層層漣漪,少年祖師走入院中,看看凌祁薇的背影,搖頭苦笑。
“真也好,假也罷,這些都不能成為我們不向往美好的理由。”
聲音輕輕的,望著雪景出神地凌祁薇轉過身來,恭敬行一劍禮,輕聲道“見過祖師。”
“嗯,你們這一脈有理數也就只剩你一個了,你看看晴柔丫頭和洛陽,一個個的都喜歡蹬鼻子上臉,還是祁薇丫頭好……”
少年祖師輕聲念叨著瑣事,慢慢走近沈花憐身前,蹲下瞧瞧那張看起來很是蒼白的臉,長長的一嘆,先是錯,然后是過,最后是錯過,一次錯過,終身過錯。
“走吧,帶著你師父,我們回昆侖山吧,書院挺好的,可再好也不是家。”
凌祁薇不由得抿起嘴唇,想說些什么卻又沒開口,上前抱起沈花憐,跟在少年祖師身后,祖師徒三人慢慢走著,別了白茫茫的長空,別了素裹銀裝的大地,回到籠罩風雪的昆侖山。
松木傲然在雪中,七八臘梅模樣動人,見眾人回來,雪晴柔放下手中吃了一半的糕點,快步上前,急切的在凌祁薇懷中接過沈花憐,望著那張不被歲月左右的面容落淚兩行,哭著笑著,叫凌祁薇攥緊拳頭,別扭的側過頭去。
飛羽峰中的風雪停了,肅殺的山間透著暖意,山外是肅殺冬日,山內確是炎炎盛夏。
雪晴柔抱著沈花憐進殿,少年祖師看看別扭的弟子,搖搖頭,順著山路走遠,耳畔有夫子的傳音。
“期至劫未至,其中必有奇異,逢此風起云涌之際,務必多加小心……”
“你也是,多加小心大夏那邊,曹青凡不是個簡單的人,做的也不是簡單的事,人間的事我們都無法徹底解決,天外的事我看根本沒必要想,想活到后天,最少你得先活過明天!”
“明年不是個好年,春起便要打仗……”
“是啊,春起便要打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