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侖……”
借著汲取來的微薄生命力黑袍客再度睜開雙眼,喃喃著心中所恨,好似又有了力量。
掙扎著坐起,望望遠遠的棲星森林,瞥了眼右手上破碎的玉戒,用顫抖的左手從懷中取出一只須彌袋,挨著割筋切骨的痛楚嘗試數次,終于取出一枚玉符。
呼,呼……
一個小小的動作叫黑袍客連續深深呼息良久,面前吊起一絲靈力,激活符箓后再無法抵抗潮水般洶涌的疲倦,歪頭昏死過去。
玉符閃耀著輝光,虛空化為的鏡池生出一大片漣漪,閉目養神的天師睜開雙眼,專心棋盤的邋遢道人也抬起頭,看看那倒在草原中的狼狽少年前后瞇起眼眸。
“好霸道精純的庚金之氣,不愧是寧愿為獸不為妖的獸王!”
天師望了眼喃喃自語的邋遢道人,輕撥吊鉤,將黑袍客釣回身前,細細打量傷口良久,問道“右手、右腿都廢了,留著不如斬去,我們沒有抹去庚金之氣的手段,卻有活死人肉白骨的靈藥。”
“可這樣也就意味著計劃不得不暫時終止……”
“錯不在你,獸王隱藏的這么深我卻無所覺查,這是我的錯,叫我們的人放出風去,暫時停止計劃。”
“該死的畜生,如此……”
“謹言,它距絕頂不過一步之遙,若不是你身在此間,恐怕下一個躺下的就是你!”
天師叮囑一聲,著手治療黑袍客,心思確在昆侖山。
人算終究不如天算,可惜那卷天書不在手中,不然也不會有今日之事發生。
“在不暴露我們的情況下想辦法同柳雛取得聯系,另外查清楚,洛陽現在究竟在那,在做些什么?對于藏劍劍修而言,出鞘的劍不可怕,可怕的是藏鋒的劍!”
“是。”
邋遢道人點點頭,放下捏著手中的石子,意猶未盡的望了眼棋盤,轉身踏步間消失在秘境,向著昆侖而去。
幾乎同一時間,李欽月也放下手中的棋子,輕笑著收起流光熠熠的玉符,手掌在棋盤上拂過,暫時封閉這局棋,踱步床邊,透過小窗,眺望著遠山并肩而立的兩女。
那邊的棋走的差不多了,接下來便是曹青凡的棋,最近他在陽城的動作不斷,先整合鷹派武侯,再蠶食鴿派重臣,輕民重兵,夏皇又久久不出,很可能明年春啟便是一場無止境的廝殺。
如果說上一個局的關鍵是柳雛,那這個局的關鍵便是夏祈星,她決定著大夏與秦國的未來。
“前輩,今日我是前來與您請辭的,山中無歲月,除夕將近,家中僅有老父,他老人家不是修者,我得珍惜。”
山風知意,輕輕送來夏祈星的聲音,李欽月瞇起眼眸,指縫跳躍著棋子,凝視著沈花憐的背影,想聽聽她要說些什么。
“你是個好姑娘,但有些事強求不來,回去多陪陪老人家,世間所有的感情都越走越近,唯有父母的愛漸行漸遠……”
“前輩多保重身體,山間風冷,后會有期。”
“世間的風比山間還要冷,慢慢走,別著急啊。”
夏祈星離去的腳步微頓,揮揮手掌,繼續向前,風很大,不知不覺間紅了眼圈,從小沒見過娘親,卻在兒體會到類似母愛的存在。
終究還是功敗垂成,如果還能回來該有多好,可惜回不來了,上山的路有很多,而下山的路選定了就再無法回頭。
如果能有下輩子,一定要做個普通人,做些普通的事,有個普通的家,嫁個普通的人。
人人都向往山間,認為超凡脫俗便再無辛酸苦辣,卻怎知山間人的悲歡離苦更勝人間!
猶豫的夏祈星終于還是下山了,李欽月關上窗,將心底的苦澀同時阻擋住,世事如明月,總免不得陰晴圓缺,不喜歡的就是不喜歡,很多事都可以用強,唯有喜歡不能。
更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