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趴在深坑中,掙扎著想要爬起,卻一次次失敗。
“喂,我們有什么仇嗎?”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洛陽,你不會連自己做過什么都忘了吧?”
“我做過什么?十六年了,做過的事很多,違心的一樣沒有,值得后悔的卻有兩三,不過都與你沒什么關系,算算年紀,我出生時你斷奶了嗎?”
說著,洛陽想從河里爬出來,實在厭倦了這沒完沒了的潺潺流水,可一動作胸口便傳來針刺、刀割般的疼痛,叫洛陽挑了挑眉頭,不得不繼續忍著惱人的流水聲。
另一邊,少年呲牙咧嘴的用手臂撐起身體,保持著這個姿態許久,深吸口氣,想要起身,那道橫貫身軀的劍傷再度傳來難挨的劇痛,本來愈合的細小劍痕同時破開,叫少年再度趴回到坑中。
“洛陽,你個王八蛋,等老子起來一定要好好跟你算算年紀!”
“好啊,你過來吧,我是沒有本事爬起來了,只要你能過來,是打是殺都由你!”
洛陽朗聲回了句,毫不掩飾自己的疲憊,言罷不在言語,緩緩閉上眼眸,躺在流水中,呼吸漸漸變得悠長勻稱,好像睡著了一般。56
“洛陽,洛陽,你別給老子裝死,老子下手有分寸得很?!?
對比起來少年似乎有永不完得力量與激情,忍著苦痛,掙扎著再次撐起身體,停頓許久晃晃悠悠的起身,垂著手臂,手腳并用爬出自己砸出來的深坑,看看河水中的洛陽,殘忍的笑笑,捏著拳頭,踉踉蹌蹌的走近。
“洛陽,你輸了!”
少年獰笑著揮落蓄勢久以的鐵拳,“昏死中”恍然睜開雙眸,向著旁邊一翻,極為靈巧的避開這一拳,還不忘對著少年暴露出的空門重重踢上一腳。
這一腳很重,帶起大片水花,少年從水中一路滾到岸上,連聲低吼著,“卑鄙,卑鄙!”
洛陽全當少年在夸他,得意的笑笑,在天劍扶持下緩緩起身,沒急著攻擊,邊恢復靈力邊對著少年施展唇槍舌劍。
“這叫以逸待勞,比斗僅憑著一腔熱血是不夠的,得有進有退,有舍有得……”
“滾,給老子滾出潛龍界!”
少年低吼一聲,洛陽輕笑著搖搖頭,看看眼前陌生的山山水水,感知著稀薄數倍的靈氣,隨意尋了棵古樹,飛身靠坐在枝杈中,任由細碎的流光鋪滿一身。
少年最終還是沒有告訴他姓名,不過也不用少年說什么,洛陽知道,其實自己一直扮演的便是他的角色,龍城之后,陳虞之子……
他是白少寒,自己又是誰呢?
從哪來,到哪去,為什么?
“最近怎么有這么多問題,真叫人煩的!”
洛陽氣鼓鼓的將那片不斷在眼前搖曳的翠葉摘下,深深嗅了嗅春天的氣味,御劍騰空,直向魔界。
劍修仗劍言出必行,說要將南諾接回來那就要將南諾接回來!
洛陽現身,天宮與妖族的戰爭恍然終止,就像開始時一樣突兀,妖族退回兩界山,滿載而歸,天宮雖然收復失地,可怎么看都感覺有些狼狽。
久違的寧靜降臨兩界,人間的戰火愈是熊熊,齊楚燕韓趙魏秦,誰不想成為那個從大夏手中接過火炬的人,誰不想成為那個人皇之后的千古一帝?
楊柳依依車馬行,冬雪皚皚人不歸,千家萬戶無男丁,百州良田生荊杞。
生男孩成了最不幸的事,沒有一個百姓愿意打,可那些人就是要打……
殘陽如血,齊、秦邊陲再度響起鳴金,田禹勒住戰馬,瞧瞧深谷外逡巡不前的齊兵,與那負手而立的書生默契笑笑,帶著軍卒歸還大營,迎面撞見那醉醺醺追逐商女的修者,壓著火氣,直入中帳。
張欽正奮筆疾書著什么,見田禹歸來,四下看看,祭起一方陣盤,擺好酒肉,道“怎么樣,沒有傷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