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斂的鐘鼓聲再起,七八舞姬自殿外踏云而至,曼妙舞姿,廣袖流云,眾絕頂好像都忘了九鼎秘境即將挪移,行酒令,錯觥籌,自得樂得。
南默也參與其中,同這些別有用心的家伙打成一片。
近前醇香酒氣引人迷醉,遠觀曼妙舞姿叫人流連,管弦喧囂,子璇卻不入塵俗,在桌后閉目打坐,看呼吸勻細,神情自然便知他早已入定。
楊天奉看看子璇,飲杯酒入腹,不由暗自點頭,滿心敬佩。
這兒的修者都能做到這一點,卻沒人做這一點。
都言仙路無前,可子璇走了幾千年,為什么還沒有走到盡頭?
現在,絕頂路的阻隔清晰可見,是他們錯了,還是他錯了?
口是心非的歡聲笑語中過去半個時辰,楊天奉瞥了眼有些微醺的南默,輕笑著捏碎一枚玉符,對著“子夜”舉起酒杯,遙遙敬酒,想知道洛陽究竟敢不敢賭。
空空如也的酒杯放下,秘境林中恍然驚起明光萬丈,不想被注意都難,臨近山間的洛陽依舊沒有回頭,反而向著刀山邁出一步。
勸酒聲、鐘鼓聲、輕舞聲同時消散,殿中歸于死寂,凝視著那書生的背影,心底有三分期許。
如果能上山,如果能踏足禁宮,如果能得到那柄氣運凝練的劍,如果能得到鼎下氣運……
似乎是為了驗證子璇的話,洛陽踏足山路瞬間,素白色刀氣飄搖而起,浩浩蕩蕩恍若襲卷沿海的風暴,在這風暴中,書生同一片破葉真沒什么區別。
“子夜”狼狽的退下山來,衣裳上怒放幾朵牡丹,緋紅奪目,單膝跪地喘息許久,再度上前,不同前一次,這一次那柄藏在鞘中的劍出鞘了。
刀劍本就是冤家,刀氣更加洶涌了,少年的神情也更加倔強了,邊走邊舞劍,書院的浩然劍經有三千式,每一式都千錘百煉,仿佛練過無數次。
劉泰和心底的篤信再度動搖了,飲盡杯酒,放下酒杯時少年再度從山間滾落,十五步,十五劍,十五刀。
手臂、肩頭、背后漸漸染成紅色,“子夜”沒急著上前,盤膝坐下,比比劃劃許久再次起身,橫行三十步再被斬落山下。
又是一段長久的沉默,再次邁步,走了一百五十步,本能走出第一百五十一步,手中的靈劍卻崩斷了。
劍斷了自然擋不住刀,洛陽呲牙咧嘴的爬起,服下一枚丹藥,氣鼓鼓的抬頭看看,正要轉身離去,那送玉符的四海盟弟子飛身而至,揮手取出一柄靈劍,水藍色,比孔州給的好上不少。
“多謝了。”
洛陽向著少年躬身一禮,轉過身,眼中燃燒著炙熱,大步而行,十五步,三十步,一百五十步,兩百步,及至三百步,那靈劍再度破碎,少年也必不可免的落下山來。
早有準備的四海盟弟子上前扶住洛陽,趁勢探查虛實,感知著那浩然無缺的靈力,拍拍洛陽肩膀,又取出一柄靈劍,笑得“天真無邪”,如鄰家弟弟般。
洛陽再一禮,正要邁步上山,轉身對著四海盟弟子又一禮,羞紅生于臉頰散近耳垂,“敢問兄臺可否多給我幾柄靈劍,等出去,我一定奉還!”
四海盟弟子指指嘴巴,輕笑不語,卻取出五柄靈劍遞給洛陽,一柄好過一柄。
洛陽再禮,調動靈力托起靈劍,踏步登山,四海盟弟子也趁機捏碎那枚象征無疑的靈符。
四百五十步劍折,洛陽退了一步更換靈劍,六百三十步靈劍再折……
走盡三千步,劍式用盡,曲折的山路還有小半,洛陽揮劍擋下刀氣,從容在山間飄退,對著高山仰止幽幽長嘆,“我不如他啊,若我有五千劍……”
說著洛陽搖搖頭,對著四海盟弟子一禮,萬分誠懇的說道:“感謝兄弟幫助,等出去,我還你十柄靈劍。”
言罷洛陽握碎一枚靈符,楊天奉一愣,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