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空長晴,寥掛兩三閑云,山色蒼翠,回唱七八鳥鳴,隨著颯颯葉歌,引蜂勾蝶的花香起起落落。
微微歪曲的炊煙漸漸散了,身形魁梧的青年將灶火熄滅,探手拿過黑衣搭在肩頭,打著赤膊,緩緩向屋外走去,披落肩頭的每一縷青絲貪戀著清風。
“馮陸,是我沒將家族的命令闡述清晰還是你打算抗命不遵?”
身形消瘦的老頭自從樹冠落下,山羊胡與斑白的鬢角肆意飄舞,看似盯著青年,實則望穿重重虛空,凝視著站在風沙中的洛陽。
這是個報仇雪恨的機會,也是個借刀殺人的陷阱,作為長輩,決不能讓小輩行差踏錯,除非別有原因。
“我只是去看看,會動手但絕不會殺他……”
馮陸搖搖頭,眸光堅定,雙拳捏的緊緊的,只有這樣才能壓抑心底的怒火。
他想不顧一切的殺了洛陽,但同時家族也會徹徹底底扼殺他這一脈的所有榮耀,他的妻子將被廢除修為,成為婢女,他的兒子,孫子……所有后輩都只能成為仆人。
“如果我不讓你去呢?”
老者瞇起眼眸,遮住殺機卻不藏斂叫人窒息的威勢,就像盯緊獵物的猛虎,雖見不到身形,但心神總會為之顫栗。
“那我就回去煮點粥吃,等以后有機會了我還是要見他,問問為什么?!?
“那你就去問問吧,記住了,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
說話間威勢散了,老者似乎很滿意馮陸的妥協,家族同舟共濟,眾口難調在所難免,可能會有所遷就但絕無可能舍大為小,莫說是有赫赫功勛的一脈,即便是家主那一脈也不行!
規矩就是船體,只若壞了,只有沉下去,不是一個,一脈,而是所有人一起沉下去。
馮陸眼中閃過流光,有些不太清楚為什么,可不管為什么,能得償所愿便是最好的選擇。
壓著心底的狂喜,馮陸向老者畢恭畢敬的行以禮節,踏步向前,將那件寬大的黑袍穿在身上,遮去肅殺,憑添斯文。
不過是幾步卻已足履河山,大漠的風沙在身邊拂過,熱情歡迎著第一次走出重山的漢子。
洛陽穩住身形,回頭望去,能清晰瞧見武修眉眼中的冰冷,來者不善,不過一劍在手,又管他如何?
天劍憑空浮現,洛陽挽了個劍花,未待開口,馮陸搶先問道“為什么?”
沒頭沒尾的問題叫洛陽一愣,又看看馮陸堅毅的面容,實在未曾想起在什么地方見過他,虧欠過他,更不知道如何回答他的問題,便反問道“什么為什么?”
聞聲,馮陸皺緊眉頭,覺查方才的言語確有不妥,“為什么殺他,馮且不過是個孩子,他能……”
“住口!”洛陽眉頭一緊,知道了馮陸的身份,天劍輕揮,周身漾起素白劍芒,“他是個孩子就可以縱情胡作非為嗎?”
“他是個孩子就可以肆意無視法禮嗎?”
“他是個孩子就可以盡被偏向寵溺嗎?”
三聲喝問猶如三柄利劍,馮陸不由攥緊拳頭,沉默許久,又道“馮且和辭鴻相差無幾吧,你為什么能放過辭鴻卻不能放過馮且?”
“世界上沒有辭鴻了,即便夫子不殺他,我也不允許他再出來,等待的只有永恒的封禁,還不如死了,最少感知不到孤寂與悲痛?!?
洛陽說的認真,言罷微一頓,又道“其實害死辭鴻不是我,也不是他自己,如果不是你們把他慣的自以為皇,他那里會死?”
“口舌招搖!”
“隨你吧,劍出從心,從握住劍的那天開始,我從未殺過一個叫我后悔的人,如果你想報仇,攻過來!”
聲落,馮陸向前邁出一步,沙暴襲卷而起,臨近洛陽身前三尺時左右分散,明晃晃的輝光猶如中流砥石,任你東西南北風自屹然不動。
這般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