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的焰紋。
廟堂之外,洛陽腳步微頓,瞥了眼地下準備自爆的化身,劍指當空輕劃,流光落向地底,當空劍痕素白如雪,幾許光點輕舞,恰如柳絮乘風。
劍落,化身被挪移到九天之上,轟然炸響,萬里云空。
咸陽的人們卻未抬頭,依舊各行其是,吆喝叫賣的繼續調子,雕刻糖人的手掌不抖。
幾年能得一見是驚奇,可若是天天有也就如山間百花,隨處可見,雖美不美。
感知著變故,洛陽有些啼笑皆非,漫步于煙火,想嘗嘗陽春面卻發現李天策在大快朵頤,不由沒了興趣,看看長街,對不遠處的酒樓勾起唇角。
今時不同往日,腰囊圓滿,底氣十足,是個曾經深惡痛絕的福貴人,既然是福貴人誰還吃面?
進了酒樓,伙計忙里偷閑地瞥了一眼,喜笑顏開,引著洛陽上至頂樓,打開那間最大最好最整潔地雅間,開窗兩面,一面臨水,煙柳畫橋,萬籟俱寂,一面臨街,車水馬龍,人聲鼎沸。
“客官,您吃點什么?”
“最好吃的,最有特色的,最拿手的都要……對了,再來一碗陽春面。”
洛陽想了想補充道,福貴人怎么就不能吃面了,若是不能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富貴有什么用?
小二關門離去,腳步聲遠,洛陽看看花橋流水,瞧瞧紅塵煙火,撇撇嘴,揮手關閉小窗,享受片刻唯我得安寧,開始萬里傳音。
“師兄,那小子能上當嗎?”
李欽月把玩著棋子,站在窗邊,看群山蒼翠,喜百鳥飛還,瞥了眼身后的棋局,不由笑了,同樣是一步敲山震虎,洛陽的卻更真實可信……
果然,還是不擅長先手,時間不多了,得學快些。
“橫行霸道,唯我獨尊,一言不合,提劍便殺,這本來就是你做的,他為何不信?”
“信了就好,藏了滿城的化身,千萬別讓我找到他的真身,不然,嘿嘿……”
萬種手段盡數隱入這聲別有深意的輕笑,李欽月感知著洛陽的模樣,搖頭不語,關窗踱步桌前,打量著棋盤上的情勢,隨心落子,無需先手,就是萬般愜意難表。
料想今晚咸陽的風很喧囂,打擾寧靜,卻不叫人討厭……
華燈初上,明月掛檐,一如既往的夜色,不過河畔柳下的有情人卻多了幾雙。
城中客舍,梅子春的化身睜開眼眸,盤膝打坐,傳音入夢,不忘嗤笑公主府的重重精兵。
“花葉兩不見,映月水輕寒。”
聲音飄入夢鄉,贏芷沫恍然睜開雙眸,正迷惘時,傳音再來,“打開留影符陣,叫人傳喚洛陽進宮,說有要事相商。”
就如同信徒奉行神言,贏芷沫幾乎毫不猶豫對窗外下令,注視著侍女漸漸走遠,踱步到窗邊,開窗,接過飛鳥銜在口中的須彌戒,關窗,落座桌邊。
用玉符在須彌戒上一碰,梳妝盒,玉瓶,焚香,彩衣一樣樣羅列桌邊。
贏芷沫笑了,哼起小調,描眉畫眼,輕挽云鬢,細細打量,又裝點兩三金碧發釵,確認完美無缺起身換去衣裙,廣袖流光,倩影婀娜,掐算著時間點燃焚香放入銅爐,無色無味,縈繞屏風床幔。
明耀得劍光不知從何處來,映過小窗,佳人不由低頭,面色微紅,含著嬌羞,喃喃之語叫人費解。
“夫君終于來了,那般該死的,真就不知洞房花燭夜,春宵值千金?”
腳步漸近,贏芷沫臉色更紅,臨近門前,洛陽恍然停步,看看落在窗邊的倩影,想著君子不立于圍墻,輕聲道“夜深人靜,孤男寡女,敢問殿下有何要事?”
長久無聲,洛陽張口再言,“若無要事陛下盡管休息,我在前院,那賊子不敢來。”
“此事我恥于開口,帝師可否……”
“不必強求,道法自然,在下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