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世上最美好的是美夢成真,那最可怕的莫過于成真的不是美夢,而是噩夢。
在混沌中望去,那片碧綠色的天地變成枯黃色,就像被風沙汲干水分的草木,沙暴接天呼嘯,大片璀璨星光橫渡虛空而來,安然懸在東皇方朔頭頂,就像歸晚小舟,洗去風塵,散盡光輝,毫不掩飾自己的美。
麒麟族老的慨嘆化作言語,正欲表述,天際又有寶光落下,那是一面旗幟,青翠竹桿挑著九尺大旗,晚霞紅底,黑焰紋邊,旗上空白,若逢迎余暉便會升起鱗光,隱約能瞧見蝌蚪大小的妖紋。
黑圈再度落下,麒麟一族躲無可躲,即便上天入地也只能眼睜睜看著黑圈套在脖頸上。
“給我攔住他!”
東皇方朔發出一聲敕令,大笑著盤膝坐下,雙手疊在胸前,余下手掌各捏成印,四口齊開,誦念著迥異的經文。
東皇鐘不斷作響,云霄震動,鐘下彌生九色氤氳,漸漸浮出巴掌大小的青銅壺,四楞狀,蓋如屋檐,近壺口四面紋篆日月星辰,山川草木,壺身雕刻細碎字符,蘊含造化道理。
“洛陽,由妖化人易,由人變妖難,可即便難如登天,我也要將你煉成妖族!”
好像是怕洛陽聽不清,東皇方朔的傳音一字一頓,言罷那小壺緩緩打開蓋子,定住虛空,壺口漸漸傾向洛陽。
麒麟一族同時發動攻勢,心神沖撞看不見摸不著,如若一場不期而遇的滂沱夏雨,狂暴,急促,好像永遠沒有盡頭。
洛陽的連續退后好幾步,左手方才捏住劍指,無形的偉力自天際傳來,帶的洛陽橫移一步,被磨盤大小的火球高高炸飛,未待落地,又挨下數不清的心神沖撞,不由得瞇起丹鳳眼,揮手向著地下用力一揮。
慧劍無形,在心神攻勢中披荊斬棘,將十數只壯年期的麒麟高高斬飛。
心神沖撞暫緩,洛陽喘了口氣,瞥了眼越來越近的倒壺,無比確定它的名字。
九黎壺,能重煉造化,可破碎乾坤,內里同樣有著浩瀚的世界,比不得東皇鐘,卻也是獨一無二的先天至寶。
“天紳倒懸云出岫!”
“有鳳來儀卻蒼松!”
洛陽連出兩劍,都是華山劍宮的無上秘劍,一個是云楓天紳劍道,講究輕柔緩順,一個是紫霞卻鳳劍道,一個講究奇快絕狠,意境截然相反,可洛陽用來卻相差無幾,朦朧而又平凡,同那些不入流劍修的攻擊相差無幾。
不斷傾斜的九黎壺猛地頓挫,瓶身篆文亮起,璀璨的流光當空炸開,將彩云紫霞崩解得干干凈凈。
無形吸力再度落下,洛陽留下的殘象卷入清風,呼吸間沒了蹤跡。
九黎壺緩緩擺正,感知片刻,向著一處長空再度傾斜,又是一道殘象泯滅,消失在云縷間。
“逆鱗御車寥驚月。”
長嘯聲隨風而起,話音未落,忽有鉤月升起,月色灑落,地裂山崩。
凝視著那劍光由遠及近,東皇方朔沒有動作,心念微動,九黎壺驀然倒向另一邊,洛陽精準無誤的撞向吸力,沒來得及舉起忘四,整個人被吸入九黎壺。
東皇方朔從容變換手印,大笑道“落定乾坤,熔煉造化!”
壺蓋緩緩落下,重于泰山,數十道劍光零零散散飄起,緊接著被壓碎,九黎壺封閉起來,青銅色的壺體上閃動著明耀的金燦光焱,借著風勢,愈燃愈烈。
瞬影步確實是一門鬼魅莫測的身法,可再鬼魅的身法也是給生靈用的,如此,也就不再完美無缺。
麒麟們圍繞著九黎壺匍匐在赤土上,瞇著眼眸,警惕著風吹草動,東皇方朔緩緩閉上眼眸,對云空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感知著身軀中的天妖精魄,并指遙指東皇鐘,喚起微不可察的清脆鐘鳴。
無色有形的波紋緩緩漾下,煉化天妖精魄的速度更快一重,東皇方朔好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