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綴著白團子的草原漸漸拋在身后,大單于嘆了一聲,抬頭望向洛陽,目光熱切,“小先生,你也看到了,此地貧瘠之至,除了戰馬、牛羊一無所有,我這……”
“哈哈哈,單于勿急,貴寶地地大物博,有很多瑰寶藏在地下不被發覺,大單于何不用它們來與大秦做交換?”
“小先生的意思是這附近有鐵礦?”
“可能有,也可能沒有,草原很大不是嗎,鐵石在七國都是硬通貨,有了鐵石大單于也可以向其他國度換取糧草,不是嗎?”
洛陽輕笑著說道,還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同樣是加減得益的簡單賬目,希望大單于能算算清楚,不然樂趣就少了大半。
連綿不斷的腳步恍然一頓,大單于皺起眉頭,盤算許久,道“小先生為何坑我?”
“草原上的鐵石都給了六國草原怎么辦,彼時六國兵強馬壯,財帛動人心,誰不想將草原占為己有?”
洛陽擺擺手,道“這就看大單于的選擇了,水能克火,火大煮水,萬事皆有度量,過猶不及。”
言罷,洛陽繼續向前,仿佛根本不在意大單于答不答應這件事,草原確實很大,也確實存在各類礦藏,可能挖掘者有幾人,鐵礦、靈石礦也好,其他礦產也罷,哪個不需要冶煉?
人性自私,及至現在那些高轉化率的冶煉方法都只掌握在有數的那幾個勢力手中,草原不會,蓬萊那邊也不會,不然誰會坐擁寶山而無動于衷?
這般想來那群自私自利的修者倒是有些可愛了。
風聲漸隱,陽光暖暖的,叫洛陽有些慵懶,便原地躺下,枕著手臂,看著那朵最順眼的云漸漸變換形狀,及至消失在長空那邊。
大單于也沒離開,在洛陽身邊坐下,嘴里叼著根翠草,也在看云,眸光深邃迷離,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火紅的夕陽落向天地交接之處,那兒的翠色散去,披著紅霞,顯得格外動人。
“小先生,草原可以將那些東西擺上貨架,也可以對這件事保密,但大秦的貨架不能太過單調吧,就如您所說的,萬事皆有度量,過猶不及。”
“哈哈哈,那是自然,不知大單于都想要些什么,不如說來聽聽。”
“藥方、丹方、武技道法、兵器鍛造方法……”
這個時候憨厚成了貪婪的保護色,大單于無所顧忌的獅子大開口,只若是大秦有草原沒有的都想要。
洛陽也不急,等他說完方才開口,一樣一樣地反駁。
“藥方、丹方各有傳承,多是傳男不傳女,更有甚者若尋不到心儀傳人寧可斷了傳承都不愿輕傳外人。”
“武技道法更甚于藥方……”
提出的都被否決,大單于的面色越來越難看,正要開口,洛陽緩緩起身,道“這世間凡人很多,可這世間不屬于他們,什么都得按規矩來,壞了規矩一人一口吐沫都能淹死你。”
“我說的,大單于可明白?”
說著洛陽抬手寫了個“四”,轉身向營帳走去,不再多說一言,留足揣測的空間。
北冥浩瀚,深不可測,可比不得人之貪欲萬一,有的口子不是不能開,而是不能在現在這個時間開。
若是大秦橫掃六合后,洛陽真不介意將那些都流入草原,這兒的人也是人,可現在不行,若是天師真的故技重施,這兒的人真不一定是“人”。
星月當空,是處飛霜,李思還在睡,洛陽撇撇嘴,盤膝坐下,感悟著心中藏劍,希望它能更真切些。
營帳另一邊,阿古塔端著酒碗盤坐桌前,洛陽的話語表情在心底不斷浮現,滿桌肉食沒了味道,酒也不夠醇香。
雍容的婦人坐在桌子另一邊,傀儡似的吃著飯菜,蝶紫沫也在大快朵頤,嘴唇油亮。
“你們今天都說了什么,這般的愁眉不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