曠野近月,天低樹高,無名風起,劍光似流星而過,向往的山岳很遠,升騰迷霧,沉淀夢香。
喧鬧總沒有安寧長久,劍光上,洛陽盤膝端坐,唐念虞靠在他背后假寐,一頭青絲散在肩上,唇角似有弧度,眉眼藏斂溫情,都是微不足道的細節(jié),卻將她的貪戀暴露的干干凈凈。
是神,卻和凡人一樣。
為求功名少小離家,舟遠港口,破敗的村落愈去,心底可能會想,這一去就再也不要回來。
漂泊經(jīng)年,或一朝呼風喚雨,或一生懷才不遇,臨了終了總是回來,小舟變了,人也變了,港口永遠不變。
唐念虞也很想要個避風港吧……
洛陽如是想著,劍光外的靈力再度凝實幾分,擋得住呼嘯疾風卻擋不住破空而至的駭人驚雷。
雷過,明光悄然而至,不屬于人間,看氣息應是從天宮而來。
招搖過市,帶著一面赤紅戰(zhàn)旗,烈烈作響,離火如迷霧漫山,那神明的樣貌雙目看不清,神識探不明。
遠遠離著數(shù)十步遠,流光悠然停頓,待輝耀消隱,戰(zhàn)旗收斂落入唐子威袍袖,虛空浮現(xiàn)王座,裝扮九龍九鳳,散發(fā)著古老而深沉的韻味。
“洛陽,把她交出來,我可以放你回昆侖山,不然,傳奇正盛卻似流星隕墜,怎么想都令人唏噓。”
瞥了眼挪動身形平躺在飛劍上的神女,洛陽抬起頭,從頭到腳打量唐子威一眼,道“是天宮消息閉塞還是你有什么了不得底牌?”
言罷洛陽瞇起眼眸,打量著似笑非笑的唐子威,私下揣測著他的想法。
得道真與知道意天差地別,在知道意境時他都被追著砍,現(xiàn)在明知自己是得道真境還敢來大放厥詞只有兩種可能。
要么是得了什么了不得的寶物,能彌補戰(zhàn)力差距,給了他足夠的底氣。
要么就是在試探,試探唐念虞的真實身份,畢竟做賊心虛,一個在昆侖山憑空出現(xiàn)的神女,怎么算都能叫他寢食難安吧。
“洛陽,修士一般分為兩種,自私與無私,根本上也就是為自己和為天下,你是哪種?”
“她不是人族,卻可能害死無數(shù)人族,你打算怎么選?”
唐子威瞥了眼唐念虞,看不出個所以然,說話也不緊不慢,渾不在意洛陽的盛氣凌人,再強又能怎樣,依舊無法抵擋天宮的兵鋒。
紅塵浩蕩,正邪混淆,發(fā)生些屠城滅門的慘劇很正常。
“你這是在威脅我?”
洛陽輕挑眉頭,探手虛抓,忘四傾吐劍光,壓過月華,將云空映照得纖毫畢現(xiàn)。
這招太淺了,有些不像唐子威的,可還是得破。
“我可不敢,就是隨便說說而已。”
這話說的隨意,可若細細打量,便能看到唐子威眉宇間的凜冽殺機。
話是隨便說的,人也是隨便殺的,不會留下證據(jù),只會給你選擇。
洛陽很不喜歡做選擇,更厭惡極了那種算定一切高高在上的嘴臉,輕挽劍花,冷聲道“海王威脅我,我……”
“說笑了,海王算個什么東西?”
“于我而言,他不過是坐井觀天的癩蛤蟆,殺雞儆猴,它連雞都算不上!”
唐子威驀然起身,瞪著眼,縱情咆哮著,知道洛陽不喜歡選擇,可就是要他選擇。
不論是妥協(xié)還是反抗都會引得諸神憤怒,這有利于天宮,龍城那般兵痞回來了,南宮榕若也回來了,這不是好苗頭,必須將諸神掌控在手中!
洛陽懶得多費口舌,先以劍道壓住想要起身的唐念虞,挪移閃身,一劍破空而起。
觀戰(zhàn)諸神還沒反應過來,唐子威的左臂已被劍光湮滅。
“有本事你們就動一下給我看看,都給我聽好了,話我放在這兒,若人間有任何不測,我將怪罪天宮,無一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