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即起,舞葉狂歌慷慨,正好的暖陽被遮去,黃天趁勢睜開微瞇的雙眼,審視少年飲酒豪氣,保持緘默。
暗地里在估摸,在計較,搶老婆本就是要見刀子的活計,再加上國事體大,秦國說不定就會因這件小事觸怒草原,兩方自此徹底鬧翻,大好前景分崩離析。
由此看今日走向關乎重大,若秦國真是昆侖的布局,想來老七必死無疑,若不是,說不定還有些機會……
“洛陽兄弟,實不相瞞,那位貴戚就在我囚魔山,吃好喝好,安然無恙,毫發未損,這事我們哥幾個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所以想要些財銀封賞……”
“呼!”
洛陽張口吐出一口酒氣刺鼻,嗅嗅山間百花芬芳,輕笑著勾起唇角,將剩下半壇酒丟給黃天,道“僅此而已,別無所求?”
“大丈夫為國為民爾,若不是手下弟兄還要吃飯,各方需要打點經營,這錢財也不過是身外之物。”
黃天穩穩接住酒壇,嗅嗅醇香,仰天痛飲,心中忐忑散了大半。
根據道上的規矩,喝過同壇酒就算弟兄了,索要錢財本就是給雙方一個借口,現在看來洛陽應該能接受這個借口,還真是險之又險,等下出去非得剝了老七的皮!
風云漸過,酒氣醇香盡數散去,洛陽瞥了眼雕花門開,閃身落下院中,以靈力裹住塔納飛翔天上,踏著白云悠悠,邊走邊說“這囚魔山以后就是你們的地方了。”
張楚踏前一步,直覺得眼前昏花,再抬頭塔納已經出現在天上。
遠觀老大神情,這件事不會這么過去,必然留下伏筆。
洛陽的手段遠比傳聞中的要高明,如此作為是打算借機將囚魔山綁在大秦的戰車上,天下可不僅是三教與兩盟,諸如囚魔山這樣的勢力也有很多,大勢將臨,早晚都得站隊。
本打算看看再決定,現在卻沒有選擇,只有點頭,點頭后這件事才會過去,若是敢搖頭,塔納的事就成為催命符!
黃天亦知曉此事,拎著空空如也的酒壇,沉默許久,深吸口氣,道“好,若有旨來必俸于祠中,香火繚繞長年。”
“不會太久的,黃大哥保重,后會有期。”
洛陽抱拳一禮,起身瞥了眼船老大,后者悠然離去,途徑流云抬手拍拍蚱蜢舟,褪去一層舊皮,斬去氣運關聯。
這看起來有些太過保險,卻是對天師應有的尊重,老而不死,賊得很!
目送蚱蜢舟遠去天涯,洛陽對行禮的黃天點點頭,轉身而行,御劍飛出囚魔山外,站在云霄上,看著左右兩邊,瞇眼細思。
唯有人皇的旨意才能承受香火,若非人皇受香火供奉很可能非招引災禍。
德不配位,注定粉身碎骨。
將囚魔山綁在戰車上并沒有想象中的那么順利,黃天方才說得明白,鐵了心不見兔子不撒鷹。
不過因果已經埋下,就像種子,早晚經由春雷喚醒,沐浴微雨,勃勃生長為參天古木,抵一方風雨,庇一境無憂。
這邊可以暫時放下不理,先送塔納回草原吧,順便看看大單于阿古塔,這場戰爭也該就此終止了。
心思劍動,須臾橫渡河山萬里,再度掠向那片無垠的蒼翠顏色。
天師收起釣鉤,看看囚魔山,這是枚種子,不僅是昆侖山的,也是邪修的,往那邊長就看之后的謀劃,等到這秦掃六合后才是真正廝殺的開始。
彼時每個子位都不容有失,哪怕是敗一子也算是敗!
“您說我們要不要出手阻攔一下?”
邋遢道人翻身坐起,翻手間展開棋盤,黑白羅列,曉觀棋勢,出手阻攔洛陽是步無所謂的閑棋,有不過是錦上添花,沒有也無傷大雅。
“當然,任其生滅是原則,本質上還是要他不痛快些,這是個機會,既然能出手為何不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