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留手,方圓百步,纖毫畢現(xiàn)。
巨獸卻沒有變換身形,也似乎不認識洛陽手臂上的娃娃,徑直揮動左前掌,帶起漫天素白,折射光耀氤氳,似如夢幻。
變形與否同光無關(guān),還是說到了一定體型、壽數(shù)便會徹底獸化?
懷揣著疑問,洛陽踏著瞬影步飄身退開,方才站住,兇獸已然再度撲近,這次連續(xù)揮動雙掌,粗壯的后腿跟著等地,雖是本能的打擊,卻有著武修一脈相近的發(fā)力方式。
這可能是曾經(jīng)對野獸動作的疏于觀察,也可能是身體本能的保留。
生靈總愿意相信美好的存在,洛陽也不例外,念頭變化,收斂輝光換做道韻,驅(qū)散的黑暗瞬息壓近,巨獸卻踉蹌著停下動作,在雪地中滾來滾去,壓出的痕跡久久無法被填平。
北風還是一如既往,卻久久無法吹散巨獸身軀中溢散的黑霧,小娃娃為那哀嚎聲動容,張嘴咬向洛陽手臂,卻被輕輕甩飛,捏住命運的后脖頸,張牙舞爪著,無可奈何著。
兩行熱淚滑落,沒等落地便化作冰珠,洛陽瞥了一眼,沒有心軟,而是將化凡道韻遞增,就像拔膿,長痛不如短痛。
哀嚎聲漸隱,身形魁梧的漢子仰面朝天地躺在雪中,許久方才起身,瞥了眼洛陽手中的娃娃,笑道“你也是這么把他變回來的?”
“差不多,不過他比你輕松的多。”
洛陽笑著聳聳肩,說著拋出一壇酒,這個時候最適合來上一口,這是大多數(shù)硬漢的選擇。
那漢子笑了,看起來有些生澀別捏,拍去泥封,就著北風喝了一大口,心滿意足的瞇起眼眸,不等洛陽出聲搶先詢問,“現(xiàn)在什么年頭了,還打仗嗎?”
“打,不過是為和平統(tǒng)一而戰(zhàn),可能需要很久,不過渡過長夜漫漫是早晚的事。”
“這么說大夏沒了?”
漢子再飲酒,熱淚盈眶,別鄉(xiāng)飄零久,話期知歸難,人不人鬼不鬼這么久,還不如……
“人間還在,大夏的家就在,這是夏皇跟我說的。”
洛陽盤膝坐下,不由得想起那個老人,和那個同花而眠的少女,一時惆悵壓不住,索性取出酒水,聽著北風中莫須有的金戈鐵馬,一口氣喝光一壇酒。
“還沒請教?”
“昆侖劍修,洛陽。”
簡短六個字,叫漢子變了顏色,翻身坐起,盯著洛陽看了許久,追問道“齊天劍仙可還安好?”
“家?guī)煛讶幌墒牛 ?
洛陽低下頭,拍拍小娃娃的腦袋,不可避免再度思緒翻涌,沒有喝酒,深知醉了也是無用,終究是解不了的愁。
“哎!”漢子長嘆一聲,恍然想起什么,盯著洛陽,急切道“你還記得出去的路嗎,跟緊離開,這兒有是詛咒之地,所有生靈都會變做野獸。”
“為什么,這詛咒的原因是什么?”
洛陽壓著心中迫切,表現(xiàn)得鎮(zhèn)定,雖說牽掛南易卻不愿開口,說白了,對漢子不能完全信任,即便他是受害者,但受害者也會有兩種,一種是不想你跟著受害的,一種是想你同他一般凄慘的。
“我不知道,只是聽說在無盡冰雪得中心有著舊時神王得荊冠,誰得到它誰就能成為這個時代唯一得真神。”
“當時大夏頹微,傾覆不過旦夕,為了更進一步,我尋著傳聞而來,不知道多久了,沒尋到荊冠,也沒更進一步,甚至變成這般模樣,還不如守在大夏……”
說著漢子抬起頭,盯著那娃娃看了許久,眼中萌生死意,“如果你能把他帶出就把他帶出,陽城雀山有個小潭,潭底的東西送個你,算作娃娃的拜師禮。”
聲落不等洛陽開口立刻斷絕心脈,身形化作灰霧,被風卷起。
洛陽抱緊孩童,想阻止卻不知如何阻止,他不想從始至終就沒想活著,就像無根之火,熄滅是早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