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是“響鼓不用重錘”,洛陽不知道天師是不是響鼓,卻特意落了重錘,邊說邊打量他的神色,想借此試探那個最重要的疑問。
不出意料,看見的卻是如鏡湖般的平靜,兩撇花白長眉微微緊蹙,似乎帶著些許疑惑,片刻后釋然,恰有風起,長須散滿胸懷,笑容也變得別有深意,細細分辨,竟同那捉迷藏時發現躲藏的小伙伴的稚子相似。
“玄兜宮,如果我所料不錯應該是個上古遺跡吧,里面有什么能叫你洛陽注意的,至寶還是某種機緣?”天師佯裝著恍然大悟的模樣,出聲反過來試探洛陽,既然他選擇將那層朦朧的迷障揭開必然做好了考量與設計,比起現在的事態,那更重要。
聽著天師詢問隨心,洛陽了然弦外之音,看著近前故弄玄虛卻不露馬腳的老頭不由有些敬佩。
相由心生,凡人若是心生變故必然帶動表情變化,修者念頭通達,想完美遮掩更是困難,自己能滴水不漏靠的是閻羅鬼面的神情擬態,而他全靠一張面皮,堪比九幽至寶的面皮,誰能不佩服?
“哼,說說吧,你打算人間如何統一,東皇方朔在那,巨神在那,你們之間的盟約究竟是什么?”
“不急不急,洛陽,我來問你,你可是答應我方才的條件了,若是不答應,我可是一個字都不會說,大不了玉石俱焚,反正舍不得的那個人不是我。”聽洛陽有了妥協意味天師卻不著急開口,又一次詢問確認,握著垂天釣,談及舍不舍得時寫意淡然,表現得毫不在意,這多年布局的六界就像一塊破舊手絹,隨手可棄。
正因如此洛陽更確信他舍不得六界,沒急著堅定回答天師的問題,反而出聲問道:“你真的能舍得現在的一切?”
“根據過去的經驗無所眷戀的生靈往往無所顧忌,同這樣的角色共謀大事我不認為是個很好的選擇。”
“哼,洛陽,有的事你我心知肚明,絕頂之上的風光你也見過,雖得長生并非不死,界主就不同了,整個天地為己用,即便在混沌中都是進退自如。”
“但想要勝過他們還是不夠,還得更進一步,不說超脫,最少要一只腳邁過那道門才有希望,前方的路很長,如果能穩妥我不愿冒險,若實在不可為”話音就此戛然,后面得無需再言兩者心知肚明,葉底的精靈凌波舞過,帶著一片漣漪湖光臨近洛陽,打個圈又回去,同數個同伴聚在葉底,不知在言說何物。
洛陽盯著看了許久,又瞥了眼湖底微光,道:“你打算將六界生靈綁到你的戰車上,所以設計中如何統一人間?”
“順其自然,邪修會收容勢力供你們施為,是三年五年統一人間還是十年八年統一人間全靠你們自己。”
“巨神現在在哪?”
“結束了我可以把你送到他面前,同人間一樣,你能不能殺他,怎么殺他我都不干預。”“我們的盟約內容很簡單,攻守互助,不管在你們的心中如何,在混沌中我才是六界的主宰者,你不過是個后起之秀,老王未死,新王只有韜光養晦。”
不等洛陽再問天師滔滔不絕地將答應的問題盡數言明,之后移目望向洛陽,滿是送客之意。
問不問東皇方朔是他自己的事,不問就不問,還正懶得說,那兩個狡猾的存在離得不遠不近,一方被攻擊另一方必然遠遁,這就是個分身乏術的選擇題,巨神與東皇方朔洛陽只能選一個。
“最后一個問題,蒼天能否更改大道觀止內記錄的東西,又或者說李家滅門的真相究竟是什么?”
洛陽瞇著丹鳳眼,緊盯著天師,對他接下來的每個字翹首以盼。事態到這一步遠超過天師的預料,先捋順花白長須,心底不斷開始盤算,騙洛陽可以瞞天過海,挑撥離間,雖然短時間不能起作用,長久來看,這個間隙必然可以利用。
反過來實話實說卻沒有絲毫好處,不,可能也有好處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