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這話時李欽月收起那兩枚染血的黑白子,深吸口含著清香的回蕩山風,歪頭對洛陽淺笑,很突兀地恢復成舊時模樣。跟著向山間揮揮袍袖,散去誅天絕地九極七戮寂靈劍陣,俯視錦繡河山,眸子里漸漸燃起焰火。
這其中有別人的算計也好,沒有也罷。人爭一口氣,佛爭一炷香,就如那時山下弟子想得差不多,封山求道都能被欺上門來,本不愿意爭,既然百般邀請,那就爭,比比計謀,較較長短,看看江山究竟誰屬!
洛陽再三眨眼,確認那眸光不似錯覺后望向北方,嘴角的笑意驀然隱去,握緊右手,“師兄,現在能查到那個兇手是誰嗎,言必信,行必果,說到就得做到,我打算從他開始!”
聞聲李天策也隱去笑容,歪頭望向北方,嘆道“不用查,以他的脾氣應該就在風雪中等你,方才一戰想必損耗不小,你現在是昆侖的頂梁,沒有絕對的把握務必記好小不忍則亂大謀。”
“萬事開頭難,復仇當然不能例外。”洛陽搖頭笑笑,神識飄向山間,徘徊在攀登云梯的魔女身邊,傳音入密,“再等我一會兒,很快就回來,到時給你帶北國最好的美食!”
“知道了,快去快回,我過去盯著姜落修劍,都這么久了,兩儀微塵劍還不入門,和他師父一樣不開竅……”
南諾用輕松語調回復傳音,壓著心底擔憂,腳步不停,心向山巔游目山間,有時為嬌花失神,有時為翠草淺笑,在看風景,也是風景。
看著看著洛陽不由癡迷,許久才戀戀不舍收回視線,回頭正看到似笑非笑的李欽月,不由面色微紅,踏步間行走虛空,從滿山春色中徑直闖入冰雪蒼茫。
孤高的山巔僅剩下李欽月一人,淺笑換愁容,再取出那兩枚染血的黑白子,閉上眼,在心底一遍遍默念著,“不求來生,立身當下……”
只有這樣才能提醒自己,也只有這樣才能叫那死亡不再沉重。有如此作為的不僅是他,所有昆侖弟子都差不多,看似放下,實則放不下。
如藏劍養鋒那般任由這情感在心底發酵,能與日月爭輝,與光陰比長,叫人心奇它爆發出來時有多驚天地,泣鬼神?
“不殺生”的后一句是“不留情”,如對敵對己的劍鋒,奈何歲月離愁千古悠悠,昆侖弟子沒忘的卻被世人忘卻。
“不急,我不急,用不了太久他們會記起來!”
李欽月如是喃了一聲,踱步下山,途經玉宇宮駐足,凝視著緊閉的宮門,跪下三叩首,緊握著棋子再度前行,走得很慢,因為肩膀上的負擔實在沉重。
窮盡宮閣步入山路,途經山路密林,雪晴柔驀然飛身掠過翠蔭攔在路間,素手握拳,咬緊貝齒,面色醺紅,猶豫著,遲疑著,“李欽月,你愿不愿意同我結成道侶,同生死,共白首?”
聲落林間旅鳥騰空,山路上陷入沉寂,直視著滿是猶豫計較的眸子,雪晴柔強忍著羞怯不錯開視線,“你愿意嗎?”
“要是不愿意我明天再來問一遍……”
聲音很輕,透著羞怯,李欽月的拳頭握得更緊,感知著林中若有若無的凌厲劍意,壓著心思變化,想用很平常的聲調,卻必不可免地發出顫音,“為什么是這個時候?”
“就應該是這個時候,從小你就犟,那時我就想管管你,可我說話輕飄飄的,沒力度,現在長大了,我想再試試……”
雪晴柔隨口說著,頭越來越低,精致的耳垂也變成淡粉顏色,聲音越來越輕,最后幾個字藏在林中的凌祁薇好險沒聽清,不自知按在劍匣上的手掌骨節已然泛白。
“好。”
李欽月點點頭,說著上前拉住雪晴柔的手,向弈星宮走去,開始腳步一快一慢,不知誰遷就誰還是互相遷就,最終成了一個步調,不緊不慢,影子亦是越靠越近。
“我警告你,你不許欺負她,不然我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