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花嬸子家里，渾身都是血跡的寶璐讓花嬸子和芫花一時間都差點沒有認出來，芫花看著寶璐此刻的樣子，真是比破廟里那群乞丐的模樣還不如，除了無盡的心疼還能幫她做什么呢？

芫花幫著寶璐把寶琳抬到了床上，看著失魂落魄的寶璐問道：“接下來你有什么打算？”

“先把寶琳安葬了吧，然后我就去吳府找陸離。”寶璐無精打采的道，眼淚就像決堤的河水，沒有停過。“你幫我買一身漂亮暖和點的衣裳，再買一些頭飾來吧，我想讓寶琳漂漂亮亮的走。”

“好，我現在就去，我讓我娘燒些熱水來，你幫她洗洗吧。”芫花道。

“謝謝。”

芫花替寶琳買來了新衣，寶璐幫她梳洗干凈，買了口棺材就在山上找了個地方草草下葬了。上回安葬養父李蓋的時候雖然也是寶璐一手安排的，那時候窮的買不起一口棺材，賣身葬的父親，難過歸難過，可沒有像現在這般難過。這次埋葬寶琳，寶璐是痛徹心扉的，是割肉剔骨之痛。

這兩年她經歷了太多的事，知道了自己的來處卻看不清了前路。經歷了養父病故，經歷了吳清野的大婚時的欺騙，經歷了親父被陷害，經歷了喪子之痛，經歷了……所有的痛都很痛，可沒有一件能比得上寶琳之死的痛。就像是之前所有的痛都積壓在這一刻了，集體爆發了。

“走吧，你在這里跪了半天了。”芫花試著拉寶璐起來，可寶璐的腿就像是被筑在了地上，怎么也拉不起來。

“芫花，我是不是特別沒用？沒有護住自己的孩子，讓他在我腹中六個月就沒了。救不了爹爹，保護不了姐妹，身邊的人一個一個都被我連累，還有廣白，就因為他給我傳了一封信就被吳清野從吳府趕出去了，現在在哪里是死是活我都不知道，還有陸離，要是吳清野真的信任了他，他肯定能給我傳消息來，可是自從我去了太子府，就再也沒有他的消息了。”寶璐神情呆呆的，就嘴巴還動著。

“你起來吧，發生這些事沒人會怪你的。你還有我，有我娘陪著你呢！明天我陪你去吳府去找陸離，問吳清野要廣白的下落！”芫花在一旁不停的幫寶璐打氣。

初春的陽光曬化了積雪，道路上一片泥濘。寶璐將從寶琳身上拔下來的二十多根箭包在了包裹里背在了身上，她想問問吳清野，看見這么多血跡斑斑的箭有何感想？但凡一個有良知的人都會覺得殘忍，她要問問他為虎謀皮是怎樣的一種感受？

“這東西就不要拿了吧，我們這次去是要找陸離和廣白的，不能刺激到他。”芫花拉住了寶璐背上的包裹，擔心激怒吳清野，不讓寶璐帶著這些箭去吳府。

“沒事，我會見機行事的。”寶璐神情冷冷的，就像是一個會說話的冰凍機器人。

“芫花，你看著點寶璐，不要讓她做事太沖動了。”花嬸子含著眼淚向芫花囑咐道。眼下誰都勸不住寶璐，花嬸子只能多囑咐囑咐身邊清醒的那個。

芫花跟著寶璐上了馬車，路邊的海棠已經借著初春的風悄悄開了，樹枝丫也發出點點嫩綠，可寶璐卻還如同置身數九寒天，絲毫沒有感受到春日里一絲絲的暖氣。

京城里依舊如此繁華，元宵節沒有賣完的花燈還掛在街頭，紅紅的燈籠依舊高掛在房檐下，街道上人生喧嘩，依舊還處在過年的熱鬧里。寶璐卻覺得這是到了另一個世界，不是她原有的世界。不管是陸夏國還是這個京城，沒有了一個一品尚書令，沒有受到絲毫的影響，反而多了一份旁人茶余飯后的談資。

“見到吳清野，你想好要怎么說嗎？陸離會不會……”芫花擔心陸離，擔心他沒有得到吳清野的信任反而受了難。

“等見到了再說吧，我現在也不知道該怎么面對他？陸離是從小伺候他到大的人，應該不會有事。”寶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