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農(nóng)村誰家姑娘要是離了婚,那全家在村里是抬不起頭的。
而像九兒這樣,更是被人戳脊椎骨,自從九兒末婚先孕的事傳了出來,給九兒說媒的人一下子消失了。
凌云渡的劉媒婆是最熱心的一個人,每次見了譚木匠夫婦,不是夸九兒漂亮,就是夸九兒能干。
她有個侄子在上海收破爛,發(fā)了財,連說話也有了上海氣息,張口“阿拉,”閉口“阿拉”的。
村民們都叫他個“劉阿拉”,劉阿拉自詡是半個上海人。
劉阿拉確實有錢,買了一輛大貨車,還買了輛幾萬元的小轎車。
這小轎車,在三村五里絕對是第一輛,油光锃亮的。
劉阿拉來凌云渡看他姑姑,故意把小轎車看到了大牙子的麥地里。
劉媒婆只好找了五六個人來把車抬上去。
一村的人都來看稀奇,劉阿拉大方地拿出軟包中華煙,散給村民。
乖乖吔,可不得了,這一盒煙六十元,每顆煙就是三塊錢,可以買六個雞蛋,兩斤白面。
劉阿拉這一抬成名,就連飛云浦上的人,也知道了梅花塢的劉阿拉發(fā)了財。
有了錢,眼界就高,本來想找個上海姑娘。
可惜上海姑娘眼界太高,在她們眼里,劉阿拉就是個土鱉蟲,全部身家買不了上海一個廁所。
既然城里姑娘眼界高,那就回大山好了。
劉阿拉的條件也不低,長的漂亮,溫柔賢惠,即要出的廳堂,也要下的廚房。
飛云浦,凌云渡,梅花塢,月老閣,這些村的姑娘劉阿拉幾乎看了個遍,都不滿意。
恰好九兒從城里回來了,劉媒婆又看中了九兒。
劉媒婆與譚木匠夫婦一商量,瞌睡送來了個枕頭,譚木匠夫婦自然心動。
劉媒婆很是仗義,一拍胸脯,答應(yīng)的震天響,告訴譚木匠夫婦,八九月份劉阿拉要回來辦事。
劉阿拉一回來,她便安排兩人見面。
譚木匠的這幾個女兒,最不放心的就是九兒。
九兒從小就心氣高,用村民的話講,就是鴉巢里妄想飛出金鳳凰。
那么多英俊的小伙子他看不上,十里八村,只有一個斗雞眼二丑,手無縛雞之力,一肚子壞水,偏偏九兒看上了他。
結(jié)果,吃了大虧,如果二丑回村的話,譚木匠會毫不猶豫地打斷二丑的雙腿。
樹上掛滿了果子的時候,八月份悄悄的來了,等到果子變了顏色,成熟了,連山坳坳里也飄著瓜果香氣的時候,九月也來了。
但,九兒家始終沒有等來劉媒婆上門。
甚至有幾次走路對了面,劉媒婆急忙拐上了岔路,令人莫名其妙。
這天,九兒和父母在塘里挖耦,劉媒婆走過。
譚木匠老遠便打招呼,劉媒婆見躲不過,只得走了過來。
劉媒婆告訴九兒,她侄子還沒有回來,聽說找了個有車有房的上海姑娘,已經(jīng)結(jié)了婚。
說完就急匆匆地走了。
這話,別說九兒一家人不相信,恐怕連凌云渡的二傻子也不相信。
上海女孩沒見過破爛,稀罕你那幾個撿破爛的錢,人家姑娘有車有房,還倒貼……
我“呸,”譚木匠狠狠地朝劉媒婆的背影啐了一口。
不過話說回來,情人眼里出西施,確實有這樣的女孩也未可知。
九兒的母親每每說起這事,滿臉的氣憤,滿腹的辛酸。
未了,又幽幽地嘆了口氣,不免責怪九兒不自重,看走了眼,不該聽信二丑。
九兒想到給百靈當伴娘的事,才明白人家為什么不讓自己去當伴娘。
一一妨人。
在凌云渡,這樣的人就像夜貓子(貓頭鷹〉。
夜貓子不是好鳥,俗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