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常無義,李二連忙滾鞍下馬,上前行禮參見。
他極為恭謹?shù)膯柕溃骸安恢4笕藶楹螘淼酱颂幇。磕茉诖颂幭嘤觯€實在是巧啊!”
常無義依舊面如寒水,冷冷的說道:“不巧,本官在這里已經(jīng)等候李大人多時了。”
李二不過只是一個負責(zé)押解的小吏,無品無級,怎擔(dān)得起常無義叫他一聲“李大人”?
聽了這話他只覺得誠惶誠恐,連忙一揖到地,連聲說道:“常大人這么說可是折煞小人了!若有吩咐,常大人直言便是,切不可再如此戲弄小人。”
一面作揖,他心中一面暗想,這常無義官居五品,是刑部中炙手可熱的人物,素來目高于頂,是屬于仰著腦袋走路的人物,對李二這樣的小人物才不會放在眼里的。如今忽然跑來,一定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總不成,是為了自己押解的這個犯人吧?
常無義倒也懶得和他客氣,直截了當(dāng)?shù)恼f道:“本官這次前來,正是為了你這一次押解的這名犯人。”
果然,李二心想,他苦著一張臉問道:“這名犯人小人剛剛奉令從詔獄之中提出來,不知常大人有何吩咐?”
嘴里問著,他心中暗自叫苦,若是常無義要他交出這個犯人解禎亮,那便該當(dāng)如何?
解禎亮畢竟是解縉之子,解縉在朝中為官多年,若說他與常無義之間有些交情的話,倒也不無可能。
但是押解犯人前往流放地可是李二的職責(zé)所在,且是奉了刑部的嚴令的,即便是身為刑部上官的常無義,也無權(quán)中途接手帶走犯人,若是失了犯人,按大明律例,李二可是會被殺頭的。
不過這常無義素來以冷面無情,心狠手辣而著稱,人家又是刑部上官,實在是得罪不起,此刻李二心里只有暗自祈禱,這常無義可千萬別開口問他索要這名犯人才好。
常無義看著李二臉色變化,猜到了他心中所想,聲音放得柔和了一些:“放心,本官熟知律法,自然不會向你索要犯人,讓你為難。只不過是想要讓這犯人在臨行之前見一見親人,告?zhèn)€別而已。”
李二不禁暗自松了口氣,心中頓時輕松了下來,只要他不向自己索要犯人,萬事都好商量。
更何況犯人臨行之前見一見親友,做個告別,這也是一種慣例,并沒有什么值得大驚小怪的。
只不過李二心中有些好奇,這解縉入獄之后,家人全部被牽連,流放遼東,前幾日已經(jīng)押解走了,這解禎亮在京中哪里還有親人?
常無義往身后的十里亭中一指,說道:“他的親人就在那里。”
李二順著看過去,亭子里站著幾個人,有男有女,不過他還是認出了其中一個器宇軒昂的中年文士,因為那人在京城官場之中可是大大的有名的人物。
這個中年文士正是與解縉齊名且是同鄉(xiāng),同樣貴為內(nèi)閣大學(xué)士的胡廣!
要說起胡廣的名氣,可是著實不小。他與解縉是同鄉(xiāng)兼同窗好友,解縉以才學(xué)聞名,而胡廣更為人所津津樂道的,卻是他的機巧善變,趨吉避兇之能。
早年間,胡廣頗得建文帝朱允炆的器重,南京城破之前,他與吳溥和王艮等一眾同朝為官的江西老鄉(xiāng)們商議對策,當(dāng)時胡廣痛哭流涕,表示要一死來捍衛(wèi)對建文帝的忠誠,大家都特別感動。其時只有王艮一人默不作聲。
回到家中,吳溥的兒子知道此事,感嘆胡廣的忠誠,吳溥卻不以為然,認為胡廣此人貪生,絕不會死,相反王艮才是忠義之士,會為了建文帝慨然赴死。
吳溥家和胡廣家住在倆隔壁,這時就聽見胡廣在隔壁院子里呼喚妻兒,說外面太亂,要看好家里養(yǎng)的豬,千萬別走丟了。
吳溥于是笑道,連一頭豬尚且如此不舍,何況性命乎?兒子聽了,尚且半信半疑。
此后南京城破,果然王艮服毒自盡,全了忠義之名,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