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大梁出兵以來,北伐之戰(zhàn)一直順風順水,已對幽州形成了合圍之勢,范質(zhì)退兵之語,雖是讓人感到婉惜,卻又在情理之中。
魏仁浦、楊光義不約而同用目光探尋侯云策。
官場中人,都遵行著一套潛規(guī)則,它無影無蹤、無條無文,卻深深地影響著官場中人,侯云策是北面行營都招討使,魏、趙兩人都等著他先開口。
侯云策避而不談軍務,臉有憂色地道“陛下龍體沒有痊愈,真是讓做臣子的擔憂。”
“哎,陛下身體時好時壞,眾太醫(yī)都急白了頭發(fā),用了不少藥方,病情仍然沒有好轉(zhuǎn),真是讓人心急如焚。我已派人四處尋找陳摶道長和少林寺智能大師,不過現(xiàn)在還沒有兩人的消息。”范質(zhì)無意識地握緊雙手,嘆道“這些和尚道士,最喜歡裝神弄鬼,關鍵時候都靠不住。”
范質(zhì)是真誠的儒生,對佛、道兩家都有成見,此時陛下病重,無可奈河之下,他想起了陳摶道長和智能和尚。
“陛下心憂幽州之戰(zhàn),不能親自指揮此戰(zhàn),已成為陛下心病,為此數(shù)次扼腕長嘆。”
范質(zhì)說到這里,眼睛已經(jīng)滿是淚水,他久久不語,過了良久,才道“陛下病情日重,已有回大梁之意,北伐大軍隨時要做好搬師回朝的準備。”
此時,座中諸人都心如明鏡陛下病重,隨時都可能駕崩。
第二天一大早,侯云策、魏仁浦親自護送范質(zhì)來到固安渡口。
固安渡口已成為一個大軍營,汴河水師駐扎于此,另外還有數(shù)千村民,人來人往。戰(zhàn)馬嘶鳴,侯云策一行來到渡口之時,恰有一支船隊在卸貨,一些村民在拒馬河北岸挖壕溝,一些人如螞蟻搬物一般,從戰(zhàn)船上搬下貨物,一派熱鬧繁忙景象。
拒馬河已被大林軍完控制,大林軍在此設立了兩個渡口。一個是獨流口渡口,一個是固安渡口,獨流口北岸地勢狹小,并不利于大規(guī)模的轉(zhuǎn)移物資和兵員,固安渡口成為集散物資最主要的一個渡口,而獨流口成為輔助渡口
。侯云策極為重視這兩個渡口,讓兩位副招討使一人負責一個渡口,魏仁浦精于吏事。就掌管集散輜重的固安渡口,楊光義則掌管獨流口渡口。
固安渡口臨河而建了一個大型軍寨,里面輜重糧食堆滿如山,是北伐大軍重要的后勤補給基地,時英率領著四千名汴河水師軍士守衛(wèi)著這個重要軍寨。
軍寨防御措施極其嚴密。壕塹、柵欄、鹿角和弩臺一應俱,四艘玄蛟戰(zhàn)船停靠在軍寨后面的河邊,戰(zhàn)船前部各安有一部投石車,只有敵軍攻寨。投石車就可在水中發(fā)射巨石打擊敵軍。
范質(zhì)心中裝著林榮病情,對固安渡口展現(xiàn)出來的強大軍力沒有興趣,他帶著數(shù)十名騎兵,馬不停蹄地通過浮橋,迅速消失在侯云策的視線中。
等到范質(zhì)的背影徹底消失,侯云策這才臉色平靜地對時英道“特制的木桶到否?”
時英曾經(jīng)當過出使西北的欽差,參與侯云策指揮西北聯(lián)軍大破黨項房當人之役,極為佩服這位威震西北的宰相。他原是王樸親信,王樸死后,就與侯云策過從甚密,算得上侯云策地重要助手。
“用黑油布蓋著的都是。”
在軍寨的西北部,黑油布隆起如小山一般,旁邊站著一人,正是軍器監(jiān)王玨,他見到侯云策和魏仁浦。急忙跑過來行過大禮。
王玨親自揭開厚厚的數(shù)層黑油布,露出一個個木桶,木桶是極平常的木桶,只是每個木桶下面都有一條筷子粗細、長短不一的繩子,“這些繩子是請大梁、鄭州、還有大名府最著名的爆竹工匠來做的,使用之時,把這些繩子用一根大繩串在一起,火花依次而過,先點燃地繩子要長一些,后點燃的繩子要短一些,我們試了幾次,能按照侯相的要求,做到同時爆響。”
爆竹在中原源遠流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