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音拿出一小塊龍涎香點燃,放置于香爐中。
剛剛陳公公派人來傳話,說姬世子在行宮與陛下相談甚歡,多飲了些酒,不多時便會回營,提醒她早些為世子準備就寢的什物。
姬思齊的起居事宜一向是由趙炎負責的,今天也不知是怎么了,已入夜都未見他的人影。
余音掀開營帳的幔布往外看,不看還好,一看嚇一跳。
她的小祖宗雨靈玨正穿著一身男子外袍,血跡斑斑,披頭散發,騎著沒帶馬鞍的照夜一路飛馳而來,活脫脫一個嗜血女鬼的模樣,四周都是各營站崗放哨的兵將,此時,一個個都斜眼看她這女鬼扮相。
余音痛恨自己怎么就不會說話,她憋了一肚子的惡毒話語,想要一句一句全都砸在雨靈玨身上。
到營帳前,雨靈玨輕盈地翻身下馬,跑進營帳。
余音被她撞了個踉蹌,氣鼓鼓地跟在她身后,看她究竟有何事這么焦急。
藥箱整齊放置在姬思齊的床尾,雨靈玨沖過去坐在床上,盤著腿開始翻找藥箱里的藥瓶,拿著好幾個瓷瓶放在鼻間聞來聞去。
余音嗅覺太過敏銳,煉好的藥她一聞便知是什么種類,從來都不喜歡在藥瓶上貼個標簽什么的,所以,總害得雨靈玨拿錯藥。
有一次,南澤氣溫陡降,雨青安評閱學子們的行卷到深夜,忘了添衣,染了寒癥。
已是深夜,雨靈玨想著這點小病,也不必特意去喚余音,便自己去拿了驅寒散,自信滿滿地喂給雨青安吃。
雨青安剛咽下去就感覺不對勁了,明明是驅寒的藥物,怎會讓他肝肺清涼、寒意逼人呢?
一看藥粉才知道,她喂他吃下的哪里是驅寒散,根本就是用來解暑化燥的門冬草,大寒之物,這一劑吃下去,害他在床上蓋著被子哆嗦了三天三夜。
就因這件事,雨靈玨被趙炎禁止靠近姬思齊的任何藥物,還被他取笑了整整三年。
藥瓶被翻得東倒西歪,余音看不下去了,她拍了拍雨靈玨的肩膀,把手指放在自己的眼角處,意思是說“你別亂翻我的藥,你找什么?我拿給你。”
龍涎香的濃郁氣味中飄出一絲蘭花的幽香,香味是從雨靈玨手中的白玉盒里散發出來的,她挑眉看了一眼余音,笑著說“不用你幫忙,我這次準沒錯,這盒一定就是玉肌膏,我記得它有蘭花香的。”
余音讀懂了她的唇語,頓時,雙眉緊鎖,一雙杏眼狠狠瞪著雨靈玨。她抬手剛要比劃,雨靈玨飛也似地一溜煙跑出了營帳,只在風中留下一句“救命要緊,我回來再跟你解釋。”
風中的話余音怎么可能聽得見呢。
雨靈玨回到馬廄,把白玉藥盒丟到趙炎身上,說“快給它上藥吧。”
趙炎意味深長地看她一眼,擔憂地問“這真是玉肌膏?你問過余音了嗎?”
雨靈玨白了他一眼,用眼神告訴他別廢話,還補上一句“我見營帳里已經燃了龍涎香,你主子就快回營了,你還不快點。”
侍奉姬思齊是趙炎的第一要務,他的確不能在馬廄里耽誤太久了,心想就暫且相信雨靈玨一次吧。
他打開藥盒,摸一點藥膏在手上,乳白的膏體,清涼觸感,幽蘭飄香,是金貴傷藥的質地。他正欲把藥抹到汗血馬的后臀處,一個石子飛來打中了他的手,他吃疼地停下了動作,警覺地起身尋著石子的來處望去。
余音輕身從馬廄棚頂跳下來,她有些上氣不接下氣,看樣子是追著雨靈玨而來,照夜實在跑得太快,她用輕功追,都只能剛剛趕上。
雨靈玨沒好氣地說“不是說了回去再解釋嗎?我確定我沒拿錯藥,你怎么……”
余音才不想看她說了什么,一把搶走趙炎手上的藥膏,小心翼翼地把藥盒蓋好。
她用余光看到了地上躺著了馬,傷口駭人,猜到了雨靈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