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蟬鳴,鳴得凄厲,林中木屋不為所動,死寂一片,毫無生氣。
林修寒躺在墻角假寐,死人一般,與這一室陰暗融為一體。
忽而,他睜開眼,聽到有人聲在靠近,極快,兩人,輕功上乘。
他立即合上眼,當沒發現。
屋門“吱呀”慘叫一聲,推開了,走進兩個瘦弱身形的黑衣人。
“修寒,修寒。”
有人在拍他的肩,這聲音他一聽便知是誰,但他很迷茫地睜開眼,驚叫一聲,急忙靠到墻腳跟,大喝:“你是什么人?”
雨靈玨拉下面罩,“是我,你別怕。”
林修寒長長舒一口氣,拍拍胸口,站起身,欠身行禮。
“原來是雨姑娘和余姑娘,我明日便要離開此地,睡前還遺憾不能與你道謝辭行,你們現在到訪,正好給我這個機會。”
說完最后這個“機會”,他便拂了拂衣衫,雙膝彎曲,正欲跪地。
雨林玨眼疾手快,扶住了他的手臂,膝蓋還未著地。
“我比你小,”雨靈玨說,“你這一跪,我可受不起,別害我折了壽數。”
“有何受不起,你是我救命恩人,又冒死救我恩師,理當受我一拜。”
林修寒又彎了膝蓋,雨靈玨干脆一把將他拉起。
“你這讀書人,迂腐至極,免禮免禮,我是來問你正事的,”雨靈玨趕緊轉入正題,“全天成都在抓捕你,你今后什么打算?躲到深山老林做手工玩具?”
余音迎著月光,瞥了雨靈玨一眼。
林修寒收了收尷尬的表情,“我想先去西衛,外族揶揄我天成數年,虎視眈眈,若是邊防圖真的泄露給了番邦,引得外族入侵,西衛就是第一道屏障。現在,我手上有一份邊防圖,我得去邊疆查看實地的情況。”
“但是你手上只有和尚從府衙偷來的那一份,還缺史大人在獄中畫的殘卷,這殘卷很可能已經落到給我們下套的贏亥手里了。”
“這也是我擔心的,”林修寒垂頭喪氣,“贏亥以西衛邊防圖泄露之事嫁禍恩師,不是只想要拿下一個司空府,邊防圖被泄,西衛哪里脫得了罪責。贏亥一定會借題發揮打壓西衛,恩師最后的殘卷便可成為西衛王通敵的絕好證據。”
“同樣的計謀,屢試不爽,就因為他次次都能得逞!”
雨靈玨心中涌起一股悲憤,采薇一案贏亥推波助瀾,司空府一案他又如法炮制,現在更是算計上了西衛。
他滅了一族,又滅了一府,還想要滅一國。
人的欲望膨脹起來,氣吞山河!
平靜一會,林修寒的一番話,已經說得明白。
他心中自有丘壑,更有史儉托付給他的大事,雨靈玨雖然很想要他入采薇門下,隨她一起去尋采薇仙境,但她也敬佩他即便被家國誣陷拋棄,卻依舊愿為它肝腦涂地的這份勇氣。
能以德報怨的人,心中裝著大格局,林修寒為的是百姓,是后世,仙境怕是拘了他的志向。
雨靈玨不想仗著自己對他有恩,讓他做為難的決定。
她對林修寒嘆一口氣,說:“既然你已決定自己的去路,我也不多說什么了。明日我也要回南澤了,你喬裝去西衛路途艱辛,身份又不得暴露,我讓余音給你帶了些易容的小玩意,還有一些銀錢吃食,你路上用得到。”
余音遞給林修寒一個不大黑色包袱,林修寒在黑暗里看不清,憑著感覺接過,卻不小心被包袱里裝著的面具棱角劃破了手肘的皮膚,拉出一道血印子。
余音連忙從衣兜里摸出一小罐玉肌膏,為林修寒抹上。
“余姑娘客氣了,我自己來。”
林修寒的手臂被余音抓著,余音一門心思低頭抹藥,并不知道他說什么,手也沒有停下來。
雨凌絕說:“她聽不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