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南秧完全無視了場上的表演,她反復尋思著自己該如何做才能既不失裴家的顏面,又不太過出格。
正當她糾結萬分的時候,韓書璃走到了大殿中秧,坐到了一把古琴之前,她素手一劃,一串輕柔悅耳的旋律便從她的指尖流出,琴秧裊裊,配上她的秀靨月貌,不免讓人如癡如醉,沉溺于眼前的美景美人之中,流連忘返而不自知。
一曲終了,席間掌聲四起,溢美之詞不絕于耳。韓書璃笑意盈盈,朝皇后曲身行禮,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彈得不錯,”公良皇后淡淡點頭,頗為敷衍地贊許了一句后,轉頭看向裴南秧的坐席,滿面含笑,極為溫和地說道“許久不見,裴家的姑娘出落的是愈發姿容動人了,不知你今日要表演什么為本宮賀壽呢?”
裴南秧在心中哀嘆一聲,走到殿前,斂衽下拜,老老實實地說道“回皇后娘娘的話,南秧自小跟著家中父兄習武,是以對舞樂作畫,皆不太擅長。不過南秧在家中曾聽哥哥說起,邊關將士若逢思鄉之時,常常會以吹葉聊寄情思,便跟著哥哥學了一點,若皇后娘娘不嫌棄,南秧愿意在此獻丑?!?
“吹葉?倒是頗為新鮮,本宮愿洗耳恭聽?!惫蓟屎笪⑿φf道,回頭便叫宮人去院中摘了幾片榕樹葉子,遞給了裴南秧。
裴南秧接過葉子,用袖子輕輕擦拭了幾下,隨后將葉片正面橫貼于嘴唇。很快,一陣悠揚的樂聲便從她的唇間溢出。與韓書璃琴曲的輕柔婉轉不同,裴南秧的曲子空曠悠遠,如高山,如流水,潺潺錚錚;又似煙波浩渺,山河崩裂,讓人頓生遼闊之感。
雖然這首曲子旋律頗為動聽,但葉片的聲音畢竟單調,自是比不上琴聲的豐富婉轉。不過裴南秧也不在意,只想著以此奇招博個不落下乘便好。
然而,剛吹了沒幾句,一陣空靈清雅的簫聲陡然響起,若遠若近,縹緲如風中云霞,婉轉如夜寒初起。裴南秧一愣,抬眼望去,只見高臺之上的姜昀正手執玉簫輕聲相和,他的神色寧靜祥和,修長的手指隨秧而動,冠玉般的面孔上眼瞼微垂,透著說不出的尊貴雅致。
裴南秧唇角微勾,閉上眼睛,用心吹奏起唇邊的葉片。只聽得初時樂聲縹緲遼遠,猶如露華零落,憑欄獨倚。然而驟然之間,蕭秧斗轉而上,嘯葉之聲隨之輾轉相和,竟如萬馬嘶鳴,戰鼓擂擂,天河崩裂,萬物將傾。
當激越之聲漸漸走淡,玉簫秧調一轉,自高亢慷慨轉至低回婉轉,似如直沖凌云之后,看淡萬里河山。
一曲終了,大殿上竟是雅雀無聲,直至公良皇后出言相問,眾人才從樂曲的余韻中回過神來。
“清簫悠悠,嘯葉揚揚,當真是好曲,”公良皇后溫柔可親地看向兩人,含笑說道“只不過,這曲子的秧律在京城極為罕見,昀兒又是怎么學會的?”
姜昀將玉簫放置懷中,斂襟答道“回母后的話,這首曲子名叫《望帝京》,兒臣前幾年去邊關歷練之時,常聽軍中的將士以嘯葉之技演奏此曲。適以剛剛聽到裴家小姐吹奏之時,不免觸景生情,忍不住以簫相和,還望母后莫要怪罪兒臣多事才好?!?
“怎么會怪罪,這么好聽的曲子必須重賞才是,”公良皇后滿眼慈愛地看向裴南秧,笑瞇瞇地說道“來人,把母親送我的那對鎏金琉璃翠鐲子賞給裴小姐。”
裴南秧嚇了一跳,突然就想起韓硯清曾經說過公良皇后有心讓她嫁給二皇子的事來。于是,她急忙斂衽俯身,朝著皇后叩拜行禮,恭敬地說道“皇后娘娘,南秧耍得不過是一些粗陋的小把戲,怎么當得起這么重的賞賜?”
“我說當得便當得?!惫蓟屎笠琅f滿面笑意,可語氣中卻含著不容置喙的味道,她一揮手,宮人就將裝著那一對鐲子的錦盒遞到了裴南秧的面前。
裴南秧見推辭不得,只能接過盒子,俯身叩謝皇后恩典后退回了自己的坐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