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舒湄握緊了衣角，抑制住涌上來的眼淚，剛想說些什么，就聽得一陣刀劍相交的碰撞之聲從不遠處傳來。

她和蘇翊幾乎是同時轉頭望去，就見林軫提著長劍，與駕車的兩名小廝匆匆朝他們跑來。

“蘇大人，有刺客攻上山，你帶著三夫人快走。”林軫急聲喊道，清秀的臉孔之上已經沾染了些許血色。

“怎么會有刺客？！”蘇翊一驚，不可思議地高聲問道。然而他話音未落，十幾名蒙著面巾的黑衣人已經順著山道沖了上來，步調一致、劍招凌厲，帶著雷霆之勢，齊齊朝著蘇翊等人攻來。

蘇翊功夫不高，自是不敢與刺客搏命，只好靠著靈活的身形左右閃避，艱難地往后退去。

看見他的動作，刺客們的招式頓時變得更緊，劍劍生風，裹挾著殺意直撲而來，很快便突破了林軫幾人的保護，攻到了蘇翊的面前。

蘇翊面色一沉，身形疾動，躬身滑步，從刺客們出招的間隙中擦了過去，向著與謝舒湄相反的方向飛掠。

然而，殺手們并沒有與蘇翊糾纏，他們劍勢不停、白芒破空，竟往謝舒湄藏身的梅樹后刺去。

聽到女子的驚呼，蘇翊瞳孔一縮，也顧不得任何自保的招式，腳尖點地，拼了命一般地回身斜撲，堪堪在劍鋒刺到時擋在了謝舒湄的身前。

電光火石間，長劍從蘇翊的胸口狠狠刺入，鮮血瞬間在他淺色的衣袍上暈染成片，滴滴答答落入雪地。

“蘇大人！”“阿翊！”

聽著耳畔傳來撕心裂肺般的呼喊，蘇翊卻仿佛松了口氣，他握住刺入胸口的劍身，忍著劇痛將劍拔出，隨后趁著林軫沖上前抵擋刺客的功夫，拉過謝舒湄的手，轉身往山上跑去。

一路上，鮮血不斷地從蘇翊的胸口處流出，久而久之竟蓋住了梅花的香味。謝舒湄咬著嘴唇，竭力克制住心中的慌亂、擔憂與不安，扶著蘇翊躲進了嫣紅一片的梅林。

為了避免被殺手們發現，兩人在一處較為隱蔽的山澗邊停了下來。蘇翊曲身靠坐在一棵梅樹下，按壓著胸前的傷口，只覺得疼痛難忍，身體越來越冷，無力和困頓幾乎充斥了他的所有感官。

“阿翊，你忍著一點。”謝舒湄慘白著臉，將自己的衣角撕下，用顫抖的手掀開男人的前襟，試圖用布條緊緊包扎住他的傷口。

然而，蘇翊的創口很大，謝舒湄的手法又較為生疏，甫一觸碰，鮮血便源源不斷地流下，疼得蘇翊咬緊了牙關，眉頭擰成了一個極深的“川”字。

待謝舒湄手忙腳亂地包扎好傷口時，蘇翊的嘴唇已經失去了血色，身子微微顫抖，顯是極冷的模樣。他的眼睛半盍，胸口極其微弱地起伏著，似乎下一秒就要睡去。

謝舒湄的心驟然往下一沉，她一把握住蘇翊的手，聲音里滿是慌亂“阿翊，你不能睡，你再等等，小秧和侯爺很快就會來救我們的。”

蘇翊聞言搖了搖頭，斷斷續續地說道“我……不會有事的……等我出使寧國回來，還要……陪你……去成漢的越溪山……看桃花……”

聽到男人的話，淚水倏然從謝舒湄的眼眶中滾落而下，她重重點了點頭，柔聲應道“好，我等著你，你不準食言。”

昏昏沉沉中，蘇翊彎唇輕笑，想說些什么，卻終究抵不過身上的無力與寒冷，偏頭昏睡過去。

無盡的恐懼頓時在一瞬間涌上謝舒湄的心頭，她踟躕著伸出手，輕輕放在了蘇翊好看的鼻梁之下，直到淡淡的氣息散在她的指尖，她才重重松了口氣，彎下身子將臉靠在蘇翊的手掌之中。

七年了，她以為自己早已習慣了一個人的日升月落、朝來暮去，但此時此刻，她才明白，這些年她其實從未體會過真正的孤寂。

因為有一個人，總是傻乎乎地站在她的身后，哄她開心、陪她吟詩作畫、帶她看遍郢都美景，以至于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