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等待時候差不多了,臺上登上一位長大褂男子,瞧著像是個管事的,“承蒙各位抬舉,咱們趙家班今個得以在王府戲樓開戲,這自打今個以后,咱們趙家班就在京城定下來了,還望各位朋友日后多多關(guān)照!”
“好!”底下是一群跟著拍手喝彩的。
黎昭在二樓座上只覺有些索然無趣,她自己本身是不太懂戲曲方面的,今個泱泱人群,黎昭卻沒覺得有多熱鬧。
“下面,請?jiān)蹅儼嘀鹘o大家伙來一出《伏心記》!”臺上的長大褂男子拱手道。
這話一出,底下又一次炸開了鍋,喝彩的,拍手的,賞錢的,只要是能表達(dá)出對京戲的喜愛,這些戲迷們什么都做得出來。
衛(wèi)步混在這群戲迷中間有些不知所措,他第一次來聽?wèi)颍恢肋@些人為何會表現(xiàn)的如此癡狂,戲迷之中茫然無措的衛(wèi)步顯得格外突兀。
很快,傳說中的趙家班班主登臺了,好家伙,這一身行頭就讓在座眾人眼前一亮,梳過妝面,黎昭看不清這臺上人的臉,只是覺著他身材瘦長,身段輕盈,好似掌上飛燕,一顰一笑之間皆是一股子媚態(tài),把人的魂都要勾走了。
“從前只是聽說趙家班有個年方二十的臺柱子,今個親眼瞧見了,才知道傳聞非虛。”顧鳶把弄著手中的茶杯,嘆道。
“我瞧著,倒也還真是有幾分讓人眼前一亮。”黎昭說道,她突然就有些明白了為什么底下那么多人為之瘋狂。
臺上人咿咿呀呀地唱著,像是深宮怨婦在訴說自己此生的不公,可憐可嘆可癡。
“你別看這梁老板才二十,那可足足是個戲癡。身上的戲袍子可都是請?zhí)K州最好的繡娘一針一針繡上去的,每次運(yùn)回來的戲袍子他這人都得跟找虱子似的找好久,但凡有一根絲線走線了那梁老板可是不認(rèn)賬,非得退回去讓人家重新做,就為了他這犟脾氣,可耽誤了不少戲呢。”顧鳶看著臺子上穿著戲袍子的人,心中一沉,唱戲的無非離不開一個癡字,但是像梁見春這樣的,顧鳶也是頭一回遇到。
黎昭有點(diǎn)入戲了,也沒怎么聽顧鳶在說什么,她雖不懂戲,但是人類的感情是共通的,梁見春臺上一嗓子仿佛把黎昭拉進(jìn)無人的深宮之中,四周很黑,能看到的只有高高的院墻,每個人都在逃,但是誰也逃不掉。
黎昭心里突然沒來由的有一股壓抑,哽了哽喉嚨,說道“這人的戲確實(shí)不錯。”
“難得啊,你居然也會夸人。”顧鳶詫異地回過頭說道。
黎昭聳聳肩,笑笑沒說話。
一場戲完了,梁班主退臺,眾人卻都意猶未盡,嚷嚷著讓梁班主再來一出。
衛(wèi)步混在人群里面,雖然不知道自己到底看了個啥啊,但是他知道,方才臺上有個女人,是一種他從未見過的女人,妖嬈、諂媚,像山里會勾人魂的鬼怪。
“方才這女子好生妖嬈,我竟也似丟了魂般失落。”衛(wèi)步低頭喃喃自語,這京城屬實(shí)和谷里不一樣,新奇的玩意多,衛(wèi)步?jīng)]見過的東西更多。
旁人聽到了衛(wèi)步這話,確是輕嗤一聲“哪里來的愣頭青,一點(diǎn)也不懂梁老板的戲!”
衛(wèi)步有點(diǎn)不好意思地低下頭,他確實(shí)不懂戲。
“小兄弟,你方才瞧見的臺子上的那位,可不是女人,而是一位徹徹底底的男人。”旁邊一個戲迷笑嘻嘻說道。
衛(wèi)步驚了,他方才瞧見的不是個嬌滴滴的女人嘛,居然是個男人?這絕對顛覆了衛(wèi)步在谷里對世間萬物的認(rèn)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