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了街上,不管她的死活。
要不是無意之中被溫子墨撿回來,她恐怕早已沒命在了。
這些年來,她每次生病都忍著,生怕成為溫子墨的拖累,他明明知道,卻是無能為力。
不管他怎么唱戲,得到的打賞再多,都要交給戲班子大頭,剩下的不過是寥寥無幾。
別說給翠兒請名醫,就算是去藥房抓藥都夠嗆,他沒有足夠的銀子,只能眼睜睜看著翠兒受苦。
而翠兒又是那么懂事,不管自己的病情越來越重,還要登臺唱戲,讓他看了更加心痛。
這一次,若非是那個神秘的小姐,翠兒恐怕就再也沒辦法睜開眼睛了。
不管自己如何懷疑她,翠兒說的都是事實。
溫子墨嘆了口氣,道“算了,我不再說這種話了。”
翠兒點點頭,道“我要去謝謝那位小姐。”
溫子墨眉頭皺的更緊,翠兒連忙伸出手按住他的眉心,道“哥哥,別這樣,你會老的。”
翠兒并不是他的親妹妹,可這么多年來,他早已將她看成世上最親最親的人。
這種感情,超越了一切,他只是怕啊,真的很怕,他今年已經十九歲了,恐怕再也唱不了多久。
他簡直不敢想象,若是他不能唱了,翠兒該怎么辦?
他要怎么照顧她呢?
正因為如此,他才對顧瀾煙的出現如此的排斥,他們的生活已經岌岌可危。
這個神秘的小姐,又會給他們帶來什么變故呢?他真的很恐懼。
但是,看著翠兒不帶一絲雜質的笑容,他說不出半個不字。
翠兒能夠活多久呢,也許十年,也許一年,不,或許只有一個月,連他也不知道。
可不管怎么樣,為了翠兒現在的笑容,他什么都愿意做。
溫子墨最終嘆了口氣,道“好吧,不過你等我一起去。”
溫子墨接下來還有一臺戲,卻是胭脂王。
這出戲,是一個叫做胭脂的女子代父從軍的故事,原本是由花旦來演這出戲,可是后來班主發現花旦身上少了英氣,怎么演都覺得太綿軟,于是便讓溫子墨反串。
好在溫子墨不管文戲武戲,武生花旦都不在話下。
此刻,他的身上穿著紫衣,揮著金妝刀,執鞭而舞。
隨著交集的樂音,他的身體旋著,如同振翅欲翔的龍蛇,劇烈地旋轉著,忽地一個縱身,半空翻七個筋斗,人人一齊喝得一聲彩。
顧瀾煙難得會看一出戲,可看著這個努力的溫子墨,她突然嗤笑了一聲。
梅兒不知道她在笑什么,不由疑惑地看著她。
顧瀾煙目光冷淡,聲音之中也帶了一絲嘆息“你還記得,第一次見到溫子墨的時候,他有多么狼狽嗎?”
身上沒有足夠的錢,就跪在藥堂門口,聽說跪了一整夜。
只求那大夫能夠去看一看他的翠兒。
可惜,不管他跪多久,結局都是一樣。
最后那大夫是被顧瀾煙的銀兩打動了,卻不是因為溫子墨的癡心。
“小姐,其實奴婢一直不明白,普天下的戲班子多得是,雙鳳班這種不過是三流的!
至于溫子墨,若是沒有人捧他,根本不會紅,小姐為什么會挑選上他們呢?”
顧瀾煙聽著臺下掌聲雷動,像是自言自語地道“是啊,為什么呢?”
這一路走來,不知道看了多少悲劇的故事,她卻從來沒有動容過。
她不是慈善家,不可能救每一個人,更何況,當她受苦的時候,又有誰來幫過她呢?
可是,當她第一次看到溫子墨跪在藥堂門口,她就突然想,跟自己打個賭吧,若他跪滿三個時辰,她就救人。
可是,溫子墨在冰天雪地里跪了整整一夜,遠遠超過她的預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