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揚奇怪地看著她“你笑什么?”
顧瀾煙語氣清淡地道“來世?
我乃心盲之輩,只認今生不看來世,這一世若是不能活的痛痛快快,還求什么來世!”
德揚公主不悅道“你這是什么話,我是真心——”
“真心?
若是公主果真修佛,就該驅散仆從,散盡千金,剃掉三千煩惱絲。
你看看你現在,吃穿用度全是公主做派,這叫什么修佛呢?
只怕公主是身在佛門,心在外面!”顧瀾煙淡漠地道。
她的眼眸明明寧和如水,德揚卻覺得那眼神猶如一束強光,徹頭徹尾地照進了自己心里。
她咬了咬牙,道“道不同不相為謀,我不能勸服你,你也不能勸服我罷了。”
顧瀾煙笑著道“公主,你來這里,不是為了修佛,而是為了躲清靜,不是嗎?”
德揚公主面色大變,重重將茶杯擲于地下,青玉杯一下子裂得粉碎。
這可嚇壞了滿室的婢女,她們全都戰戰兢兢地跪倒在地。德揚公主怒聲道“你太無禮了!”
顧瀾煙冷笑道“敢問這一句話,你是以公主身份問的呢?
還是以尼姑的身份問?
若你還是公主,那我自然要向你認錯,因為我不敬在先。
但你若是出家人,就該容納我一個凡俗之人的一切罪過,請免開尊口吧!”
德揚公主氣得面色發白,窘迫了半天都沒有說出一個字。
的確,若是她說自己是德揚公主,顧瀾煙自然應當向她認錯。
但若她說自己是尼姑,顧瀾煙憑什么認錯呢?
她瞪視顧瀾煙良久,然而對方卻是一派不在意的模樣,不由氣得半死。
良久,她慢慢地冷靜了下來,揮了揮手對那些婢女道“算了,你們先出去吧。”
婢女們面面相覷,鬧到這個份上,這位客人都沒有被趕出去,公主反而像是要與她單獨談話,這是為什么?
然而,她們對視一眼,誰也不敢開口,悄悄退了出去。
德揚看著顧瀾煙,嘆了一口氣,像是斗敗的公雞。
失去了剛才故作的清高與冷淡“瀾煙,何必這樣譏笑我呢?
你可知道,我到了大梁,過的是什么樣的日子?”
顧瀾煙看著她,慢慢道“愿聞其詳。”
德揚公主深吸一口氣,道“我到了大梁才知道,他早已迎娶了四位美貌的側王妃。
皆是出身大梁名門,個個年輕美貌,手段厲害,我到這里頭兩個月,還想著要收拾整頓,重肅風氣。
可后來才發現,這些人不過每天點卯似的來請個安,我在她們眼里,根本是個無人理會的老廢物了。
其中有一位側妃更是個厲害人物,仗著那混蛋的寵愛,處處與我為難。
再加上我是大燕公主,與其他的王妃素無來往,漸漸被整個皇室排斥……
我不是不想留在那里,實在是沒辦法留下去了。”
顧瀾煙笑了,道“公主,僅止于此嗎?”
德揚公主咬牙切齒道“若是僅僅這些也就罷了,那個混蛋從大燕回來。
不知因為什么緣故,有一段時間碰都不碰女子,我還以為他終于修身養性了。
可是一段時間國有他開始變本加厲,越發不要臉。
他在外面如何我都可以容忍,只要他不侵到我的頭上。
誰知他竟看中了我最親近的一個女官,非要納她為妾,她來找我哭訴。
我狠狠鬧了一場,他表面答應,背著我卻恨上了那女官。
竟然趁我不在……
她從十一歲跟著我,足足有八年,怎么可能忍受這種屈辱,當天晚上就投井自盡了。”
顧瀾煙早已聽說大梁皇族奢侈享樂之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