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什么意思?”轉角處,顧瀾煙皺眉。
“成為張氏的女兒,你手上的籌碼會變得更多,這樣不好嗎?”溫子墨笑了。
顧瀾煙眉頭皺得更緊“我是問你,明知道翠兒才是張夫人的親生女兒,為什么要撒謊?”
溫子墨淡淡道“她已經死了。”
顧瀾煙不悅,道“那又如何?”
翠兒的生死,影響到她和張夫人之間的血緣嗎?
不會的。
“我在想——其實我們挺有緣分的,不是嗎?
明明沒有任何的關聯,卻能碰到一起。”
溫子墨面上露出一絲冰涼的自嘲之色。
也許他并不希望有這種緣分,若是可能,他情愿沒有碰到過顧瀾煙。
情愿從來沒有來過大都,只要守著翠兒,哪怕在荒涼的地方流浪賣藝,也比如今這種天人永隔的局面要好得多。
顧瀾煙道“你究竟想要說什么?”
“你還不明白嗎?”
溫子墨搖頭,神色又黯了幾分,“若是翠兒不死,張夫人一定會努力認下她。
可翠兒是什么身份,一個下賤的戲子。戲子是什么玩意兒?
跟娼妓比又好多少?
她登過臺,無數人認識她,縱然清清白白,這卑賤的身份也是甩不脫的!
會跟著她一輩子。張家權勢再大,也無法堵住天下人的悠悠眾口。
翠兒喜歡唱戲,喜歡跟孩子們一起玩,喜歡在田野里奔跑,天生適合自由自在的生活,快快樂樂的日子,那種大宅門里頭的拘束,會叫她比死更難受。
所以,縱然她活著,我也不會讓她跟著張夫人走的。”
顧瀾煙凝視著他,緩緩道“我想聽真話。”
溫子墨冷笑,道“真話就是,若是我告訴張夫人,翠兒已經死了,她會傷心會憤怒,卻未必能替翠兒報仇。”
“翠兒是她的親生女兒,她定然會替翠兒報仇的。”顧瀾煙搖頭。
“哈!”
溫子墨的笑容更冷,“張夫人或許會怨憤失落好一段日子。
可翠兒畢竟不是在她身邊長大,感情到底如何且不去說她。
張家會不會為了一個毫無感情的女兒去得罪行王蕭瑾呢?
和行王作對,就是和孟皇后、還有那位順妃作對。
若我是那個太尉,也不會為了一個已經死掉的女兒賠上整個家族的前途!”
他說著這樣冷漠的話,眼睛里的神情卻是絕望的。
顧瀾煙嘆息,也許張夫人對翠兒的愛女之情強烈到可以不惜一切代價,可鎮國公呢?
他背負著整個家族的榮辱興衰,他會同意這樣做嗎?
顧瀾煙不了解太尉,若他是一個李冰之一樣的人,那他只會當做從來沒有過這個女兒。
也好過承認自己的親生骨肉淪落為一個下九流的女戲子。
正因如此,溫子墨才不愿意冒險。
“你也不能肯定是不是?”溫子墨微微揚起眼角,看著顧瀾煙,“所以,該怎么辦,不是很清楚了嗎?”
顧瀾煙應該毫不猶豫抓住這個機會,踩著翠兒的身份往上爬。
是啊,過去的多年來,她一直都是這樣做的,現在又有什么好內疚的呢?
顧瀾煙不由得深深吸了口氣,再幽幽吐出去,然后望著溫子墨,低聲說“這個風險太大了。”
溫子墨笑了,道“風險?你會怕嗎?
哦,我忘記了,你會擔心被仇人認出來吧。
不過,那是你自己的事了。”
顧瀾煙看著溫子墨,嘆了一口氣,此人命運不幸,痛失所愛,從某方面來說,他確實可憐。
但另一方面,他城府很深,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甚至不顧及任何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