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偷偷叫苦,雖說是與那瑯琊王不熟,摸不清他的脾性,可剛剛的一幕我也看在眼里,定是個不好招惹的主兒。我小心回轉(zhuǎn)過身,福了一禮,便等著他的下文。
誰知許久他也不曾言語,我卻是等不及的,只好先開口道“王爺,皇后娘娘還在等奴婢去,若是王爺沒有什么別的事,奴婢這就告退了。”
“慢著。”他輕輕踱步到我面前,向我俯下身來。我將頭埋得更低,并不敢再多說一句。隨即他抬起了頭,向我道“去罷。”
我咽下一口唾液,訕笑了一下,隨即抬腳便走。
“你們四個,去,跟著去昭陽殿。”
我遲疑地停下了腳步,再回頭之時,瑯琊王已經(jīng)和另四個端著菜的小太監(jiān)往遠(yuǎn)去了,并不曾回頭看我一眼。
我與喜兒一同在昭陽殿東閣布置了飯菜。今日該有的份例也是翠柳姐姐她們?nèi)ヮI(lǐng)來了。正中正擺著瑯琊王送的那四道菜,也算是有模有樣。當(dāng)然侍候娘娘用膳還輪不到我,因此我便也樂得悠閑,繼續(xù)做我的花樣。喜兒見了,嘻嘻地嚷著我教她,我笑道“這可又有什么好學(xué)的呢。”
喜兒一挑眉毛,道“當(dāng)然了,憐兒姐姐又會琵琶,又會女工,以后……”皇上的幾個妃子俱是會琵琶的,我因是心頭一跳,道“誰叫你這小蹄子胡說八道的!看我不撕了你的嘴呢!”喜兒向外一閃,抓住我的手“喜兒可什么都沒說呀!”
我嗔了她一眼,“坐下,教你便是了。”
時間如是漸漸流逝,轉(zhuǎn)眼間日頭倒偏移了幾分了。我剛剛同喜兒一道吃過飯,積了食在肚里。此時有絲倦怠了,正在幾乎閉了眼的時候,皇上從殿里走出來。
“梓童不必遠(yuǎn)送,天冷了。”
“黃花!”娘娘叫黃花姐姐,是叫她送皇上出宮門的意思。我瞇著眼,見黃花姐姐點(diǎn)點(diǎn)頭,同皇上一起往宮門這邊來。我只好起身,等著走過來便行禮。
因是我站的地方離宮門還有一段距離,旁人見不到我;我跪下去伏地,并不必言語。本來想皇上邁出門又能花多長時間呢,打算抬頭,冷不丁聽見皇上的聲音,倒嚇得我一個激靈,更是不敢再動。
“你就是皇后的婢女,黃花?”
“回皇上的話,正是奴婢。”黃花姐姐的聲音傳來。
“可是《禮記》中的‘季秋之月,菊有黃花。’中的黃花?”
“奴婢不敢,只是喚的小名,奴婢賤名為舍利。”
“哦?倒是有趣。”
我偷偷抬抬眼皮,皇上淡淡笑著,有著少年特有的溫柔。我離得遠(yuǎn),并看不清他的臉,只是他和黃花姐姐都低聲笑著,形成了一種微妙的平衡,我覺得有點(diǎn)不大合適,又不敢說不敢動,只得再忍。
皇上終于走了。我心中一喜,卻見黃花姐姐向我走來;我咬了咬唇,隨即閉上眼睛,裝做熟睡過去。
“憐兒!”
黃花蹲了下來,搖了搖我的身子。我假扮剛醒的樣子,揉揉眼睛,堆起臉來“姐姐別搖啦!腿!腿都麻了!”
“噗嗤,”黃花一笑,“怎么趴著都能睡著啊,瞧把你困的。”我吐了吐舌頭,“我不睡啦,一會還要為娘娘準(zhǔn)備呢,誤了時辰就不好了。”
“還算有點(diǎn)良心。去準(zhǔn)備著,一會叫你可別又貪玩不見了人影,仔細(xì)著你的皮要緊!”
“曉得啦,這就去!”
我回殿內(nèi)的時候,娘娘還和裴昭訓(xùn)聊的正歡,云紛姐姐催促了幾番,昭訓(xùn)似是還沒嘮夠一般。
“姐姐可還見過駱將軍么?”裴昭訓(xùn)低聲,輕抬了眼問。“這說的是哪里話呢,”娘娘向后一傾,將青瓷杯放下,瓷杯與瓷盤摩擦發(fā)出一聲尖銳的清響。“本宮既入了宮,自是見不到了。”見裴昭訓(xùn)還想說些什么,娘娘臉色更難看了起來,低頭想將杯蓋蓋上,卻險些將它丟在地上;她終于雙手握住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