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低的抬頭,瞄了一眼城陽王。他只是在喝酒,鬢前的那縷長發安靜的搖著。
正當我收回目光時,我看見他向我看過來,那雙深邃的黑漆的眸子溫柔的將它們的所有的光都照到我身上,我忙復又低頭盯著自己的沾上泥土的繡花鞋,它們臟了。
我不臟呀,但是就算是我不臟也不配。
但是當李公公回來的時候,我徹底懵了。
他說的很清晰,他說他在我的那方小閣里找到了琵琶。
他說是在我那里找到的。
我腦子里空空的,就那樣一遍遍的搖著頭,重復著并沒有用的動作,我輕聲的說,不是我,總之,不是我;但是怎么有用,皇上根本就沒有深究下去的意思,他揮揮手
“杖責幾板子,發配了就是了。良媛,既是琵琶找到了,你便快些起來,朕還想聽……”
“……”
“皇上,妾看妹妹這實在是被唬地沒了頭緒,今兒個倒是算了罷;倒是皇后娘娘身邊的人,著實該清理清理了,怎么干什么的都有,這哪天要是……”
“苑苑?!边@是彭宣徽的名字。
皇上隨手抓起一個酒杯,似乎是不耐煩似的,“又犯什么脾氣,皇后娘娘的事情和人,她再有什么想法,交給她自己處置便是了?!?
我看著皇后娘娘,一雙緊蹙的秀眉,竟是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了。
“皇上。”
是穆黃花?她要干什么?
“皇上,奴婢以為,這其中定是還有機緣,需要深究?!?
“哦?”
皇上微微一笑,拂袖輕輕放下了杯子,“說來聽聽;正巧,良媛,你似是確有不適,不妨稍作休息?!?
“就憑那宮女的一面之詞便就定了小憐的罪名,未免……要知道,也就是她更衣的那時間,憐兒如何能將那琵琶取出來又放到我們昭陽殿的?再者,我們自己殿里的人,盜自己殿的東西,就不招人笑話嗎?最后,”穆黃花一雙眼睛竟是緊緊盯著綿綿,似是要吞了她一般。
“最后,你和小憐分開,小憐確實是自己行動,但你身邊難道還有人不曾?”
我似是猛地一句被點醒了一般,也盯住了綿綿。
綿綿不緩不急地跪下來,“奴婢確實是去更衣,可是,奴婢碰上了宣徽的小宮女霞玉姐姐,正找著她那貓呢?!?
“確有其事?!毕加竦吐暤?。
“皇上!”
好巧不巧的,李公公急急地走了進來,一張嘴便是“西閣那面的路上,倒是有腳印的,皇上不如……”
“急什么!”彭宣徽道“腳印怕是沒什么用,這大下雨天的,腳印亂的很?!?
“娘娘此言差矣。”李公公俯身道,“這西閣的賀禮,是奴婢親自放的,這下雨進出西閣的,理應只有奴婢一人才是;可如今明明還有另一只腳印,那大小定不會是奴婢們的……”
“可是,這宮宴,所有的宮女可都是同一批的印花履”裴昭訓也皺起了眉頭,“這……”
“啟稟皇上,”黃花突然跪下道,“皇后娘娘向來對我們極好,今日新贈予奴婢們的木舄,花紋是宮外的時興樣子,和其余的姐妹們,自然是不同的。”
“李成明,將花紋描出來?!?
我看著皇上微微前傾的身子,似是極有興味的模樣,一雙桃花眼里的光掃過綿綿和我,最后定落在黃花身上,旋即微微牽起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