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帳內,已擺好了超乎想象的筵席。皇太極引他去首席于自己的身邊坐了,殷勤相待。
祖大壽及其屬將們已多日未曾吃過一頓飽飯,見了此等美味,又加了皇太極等人的盛情,努力保持著的矜持登時土崩瓦解,轉而大快朵頤起來,不一會兒,竟已酩酊大醉。
也不知過了多久,祖大壽突然一個愣怔醒了過來。這是他醉酒后的習慣,醒來后往往很難再入睡。因此,他索性起了身,估摸了一下時間,也不過剛上更的樣子。
他習慣地開始想醉酒的過程,跟往常一樣,慢慢地就清晰起來。無疑地,這讓他不得不重又回到了現實。
“他媽的,這現實怎么跟做夢一樣?”他暗罵了一句,眼前開始有霧飄起來,先是淡淡地,若有若無,冷不丁地,霧迅速地濃起來,霧中閃過一個身影來。
他睜大了眼來看,居然是何可剛,渾身是血,正一步一步地向自己逼過來。他大急,待要說話,這身影剎那間又變成了袁崇煥,也不說話,只冷冷地盯著他。
他不怕袁崇煥打罵,單怕他這眼神。他不由一陣陣發冷,這冷仿佛要把他凍僵。他實在承受不住了,哀求道“督師救我。”
袁崇煥一副懶得搭理他的模樣,眼神卻更冷,讓他周身的血管都在發出“咯嘣咯嘣”的斷裂聲,他噗通一聲跪倒在地,磕頭不止,哭腔道“我知道錯了,督師快救我。”
袁崇煥幽幽地嘆了口氣,道“依大明律,縱使你再反正,也是必死無疑的。”
他道“我還不想死啊,督師一向智計,想督師必定有法救我,只要督師肯救我,我指定再無二心。”
袁崇煥顯已在沉思,過了一會兒,道“好吧,念你跟我一場,又苦苦哀求的面子上,本督師就救你一次,僅此一次。記住,日后若再有犯,要想活命,必令萬世唾罵。”
他待要謝恩,已聽袁崇煥又道“目今,就只有恩師孫承宗能救你,但你對之必須要坦言相告。”
他道“大壽記下了,可是大壽已入番營,又怎么離得開?”
袁崇煥怒道“你個狗才,跟了我這么久,居然連這點兒辦法都沒有?”
他還欲再問,眼前已是一亮,哪里還有袁崇煥的影子?他悵然若失地再去回顧,大腦里竟空空如也,急切間,居然思得一計,見天色已大亮,忙起身去見皇太極。
終于招降了祖大壽,皇太極興奮得一夜未睡,簡單地吃了點兒東西,即跟代善、莽古爾泰及眾貝勒眾大臣商量下步計策。
正莫衷一是,見祖大壽不請自來,未及他說話,已奇道“將軍不做休整,急忙忙地跑來作甚?”
祖大壽慌忙跪下叩拜,拜畢,言辭甚切地道“承蒙大汗高看,大壽無以為報,特來獻計。”
皇太極“哦”了一聲,道“好,難得將軍忠心,請速速道來。”
祖大壽道“大壽也不單單忠心,也有點兒私心,大壽想趁錦州尚不知大壽已降,親率一支人馬回錦州,里應外合,既助大汗拿下錦州,也迎回大壽尚留在錦州的妻子兒女。”
代善等人聞言,待要說話,皇太極已道“好,將軍真賢臣也,將軍可速帶所部人馬前去。”
祖大壽說過之后,即暗自觀察,代善等人的表情焉能逃過他的眼睛?顯然地,這原就在他的預料之內。因此,他稍頓了頓,道“大壽不過去做內應,無需那么多人,只要二千士卒。”
皇太極原也有試探之意,聞言,立即道“好,就這么辦,我再護送你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