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掣肘,這他媽的就是嘛:咱在前面辛辛苦苦地清剿,他在后面不是橫挑鼻子豎挑眼,就是橫加干涉,非要把事情弄到功敗垂成。”
延綏巡撫洪承疇暗想著,轉身去看曹文詔。
曹文詔早年在遼東從軍,去年七月,被封為延綏東路副總兵,率千余名關寧軍入關。
今年四月,擊滅據守河曲的變民首領王嘉胤,以功升任臨洮總兵官。
隨后,曹文詔單獨或會同友軍消滅或擊潰了由山西逃入陜西的點燈子,陜西中部的李老柴、獨行狼,慶陽的農民軍郝臨庵、劉道江。
又同游擊將領左光先、崔宗蔭、李國奇分別圍剿綏德、宜君、清澗、米脂等地的賊寇,分別在懷寧川、黑峪泉、封家溝、綿湖峪等地展開戰斗,斬殺了賊首掃地王。
應該說,曹文詔也算是戰功累累,更堅定地支持洪承疇力清剿。洪承疇卻總覺得他別扭,莫名其妙的別扭。
見他低了頭不知在想些什么,洪承疇忍了忍,卻還是沒能忍住,道:“總督大人也能算得上廉吏能吏,可他為什么總是跟咱過不去呢?”
曹文詔能夠感覺得出洪承疇對自己的前后變化,正想為什么,聽得他開了口,如實道:“還能為什么,因為你破壞了他的招撫政策唄。你想想,你不僅清剿,還殺降,跟他的政策格格不入,還有,你有多久沒把俘虜交給他處置了?”
洪承疇道:“什么,把戰俘交給他?還不讓他給放了?唉,不少的盜賊是怎么壯大起來的?不就是在反反復復地詐降中發展起來的嗎?”
曹文詔道:“詔不過一武將,本不該多管,但是,咱們的這位總督大人實在太不成話了,他似是豁出去了,啥也不做,專門盯著咱,現在的人,哪個又扛得住?”
洪承疇道:“咱們只管忠心做事,問心無愧,也就無所謂扛住扛不住了,問題是,只要咱稍有動作,他必要過問,他畢竟還是三邊總督,咱們又不能不聽。唉,你說,怎么真心想做點事就這么難呢?”
曹文詔道:“或許他感受到了末日的氣息?”
“末日的氣息?”洪承疇念叨著,兩眼緊盯著曹文詔,問道:“你這話什么意思?”
因為他對自己態度的變化,曹文詔原不想說,不想說漏了嘴,聽他動問,也不想得罪他,遲疑著道:“咱們的這位總督大人哪,已經引起了官怒,據說有御史開始要彈劾他。”
洪承疇也曾有耳聞,并不以為意,經了他這一提,忍不住想:“現在是什么時候?皇上指定焦頭爛額,心里煩得慌,若真有御史彈劾,楊鶴可就真的危險了。”
洪承疇涌上了一絲希望,卻又瞬即暗淡了下來:“楊鶴雖對咱太多掣肘,卻畢竟是提拔咱的人,按照現時的劃分,咱也算是他的人了,若是換了別人,恐怕就不是掣肘這么簡單了。”
暗想著,嘴上道:“御史怎么會盯上他呢?”
“反正已經說開了,咱就沒必要再隱瞞了,省得惹他生疑,再說了,他升的這么快,指定也有自己的渠道知道,或許他只是在試探咱,咱可不能顯得太小氣。”
拿定了主意,曹文詔道:“因為他,族人被殺,文煥焉能咽得下這口氣?又豈止是文煥,陜西的官員,哪個沒受過其害?他上奏直言官場利害就不說了,但是放縱盜賊,唉。”
因為又多了層擔心,聽他這樣說,洪承疇試探著道:“目今朝廷也是人才匱乏哪,果如此,不知朝廷又會做怎樣的安排?”
曹文詔打定主意要籠絡他,聞言,笑道:“巡撫大人不會是在逗文詔吧?似您這個級別,會毫無所知?”
洪承疇真誠地道:“實在慚愧,承疇委實不知。”
曹文詔道:“也難怪,朝局變化實在莫測,沒人能看得清皇上到底在想啥,不過,朝廷中不少的大佬都主張從陜西本地提拔。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