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象升夠狠,這一連串的打擊,竟是匠心獨運,一氣呵成,似網卻不是網,又勝似網。”
從里面逃出來,天已經黑了,硬撐著去看過闖王和兄弟們后,李自成無力地躺到地上,暗自感嘆著。
良久,他才開始想:“盧象升難道就一點兒破綻也沒有?當然不是,不說別的,就說朱龍橋那一仗,十五比一,只要稍稍再多堅持一會兒,義軍完有可能擊潰盧象升所部,局面肯定就會變成另外一個樣子。”
想著,李自成坐了起來,惋惜地搖著頭,嘴里喃喃道:“怎么會這樣,怎么會這樣呢?”
闖王高迎祥接話道:“因為現在的義軍不比以前了。”
見是他,李自成待要起身,他已手撫著李自成的肩,緊挨著他坐了下來,繼續道:“之前的義軍,是一群餓紅了眼的野狼,碰到獵物不用招呼就能一涌而上,而現在有不少已長滿了膘子,懶了,也怕死了。”
李自成不忿道:“人一旦有了身價就容易怕死,可是,他們也不想想,現在是什么形勢,西北有洪承疇,東南有盧象升,這兩個有哪個是好相與的?哼,越是怕死,恐怕死的越快些。”
闖王高迎祥若有所思地道:“保住性命,當然是第一位的,自成難道就沒有想想咱們這些人最終的歸宿?”
李自成好奇地看了看他,如實地道:“想過,從起事的那一天就想過,似咱們這些人,無怪乎就三種命運,其一被朝廷殺死;其二最終推翻朝廷;其三等勢力大了,被朝廷封為異姓王,給一方百姓謀福利,也算是一種不錯的選擇。”
“義軍中能有這樣抱負的,恐怕也就他和獻忠兩個了。”想著,闖王高迎祥暗自點了點頭,故意道:“人都說敵人的敵人是朋友,朝廷的敵人現在不止咱們,還有通奴那邊,不知自成對通奴怎么看?”
李自成正色地道:“咱們雖然跟朝廷斗,但這終究是家事,就似兄弟間鬧糾紛,通奴就不同了,他們終究是外人,咱們永遠都與之勢不兩立。”
闖王高迎祥聞言,放了心,道:“咱們永遠都與之勢不兩立,萬一朝廷跟他們媾和呢?”
李自成一愣,旋即道:“朝廷若是那樣,必也是暗中的,明著諒他也不敢,他若真敢,我等不日即可讓他滅亡,這可是大的原則問題。”
闖王高迎祥由衷地贊道:“自成能有如此的見識,我就放心了,我之前跟獻忠也議過,他竟跟自成不謀而同,不過,獻忠跟自成還是不同的,他的那個軍師太不地道。”
李自成愈發好奇,待要說話,卻聽他又道:“我們這次之所以敗得這樣慘,固然因為朝廷貼了心要消滅咱們,咱們當中的有些人也變了,但這還不是最根本的。”
這無疑正是李自成苦苦思索的問題,因此,李自成兩眼直盯著他,唯恐他停下來,或者有絲毫的遺漏。
他看了看李自成,接著道:“最根本的是,咱們沒有目標,或者說咱們的目標就是搶掠獲利,這就注定了咱們就是強盜、流寇。
強盜、流寇自然也就沒有什么軍紀可言,這就是為什么老百姓不給咱們提供情報的根本原因,咱們被困車廂峽時,甚至還有老百姓向咱們攻擊。
自成比他們先進,已然有了目標,最緊要的是要建立一支紀律嚴明的隊伍,有了這支隊伍做保障,才有可能去一步一步地實現自己的目標。”
說著,竟一臉的向往,嘴上道:“獻忠創造的‘狂飆戰法’,有利于牽制敵人,沖出敵人的包圍,但咱們要實現自己的目標,不能永遠做流寇,必須要有自己的家。
什么是家?家是有親人居住的地方,累了困了都想回去又能夠回得去的地方。也就是自成之前提過的山寨之類的東西,我也是受了啟發才想到的。
問題是,朝廷能不能讓咱們有這么一個家?顯然不能。所以,咱們必須要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