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沒能如愿征聘到王夫之,張獻忠所部在軍事上進展得卻極為順利,至年底,不僅控制了湖南全部及湖北南部,還占領了江西及廣東、廣西北部的不少州縣。
見徐以顯及諸將盡皆喜笑顏開,張獻忠忍不住道“你們覺得有啥值得驕傲和自滿的地方嗎?”
徐以顯等一愣,不解地看著他。
張獻忠也不去看他們,自顧道“江西方向,受阻于江西總督呂大器,就那么一個袁州,總是守不住,居然輪番爭奪,尤其是那個左良玉,只要有他摻合,我等總是打敗仗。
還好,總算在嘉魚(今湖北境內)沿江一帶埋伏了他一次,卻仍沒有傷及他的筋骨。也就是說,他仍是咱們的頭號敵人。
這說明了什么?說明咱們跟自己相比有了進步,但還遠遠不夠,至少咱們還沒有形成一邊倒的優勢。
一支軍隊,要想不被欺辱,甚至要想發展自己,都必須要形成一邊倒的優勢。”
說到這里,頓了頓,接著道“看看人家李自成,不僅擊潰了孫傳庭部,還寇定三邊,建國稱帝了,據那邊傳過來的消息說,不久就會向朱朝的京城進發。
人哪,跟自己相比,常常會沾沾自喜,這倒是做人自我安慰的一個竅門,但作為一支要求上進的軍隊來說,卻必須要跟別人比,跟自己的敵人比,不然,又怎么能夠找到自己的動力呢?”
徐以顯突然明白了過來,道“李自成也不過投機取巧,趕上了天時地利人和,才有了今日的成績,以顯之前就曾預言過,他遲早會出問題,現在以顯仍堅持自己的看法。”
張獻忠沉思著道“你說的是過去和未來,我說的是現在,現在朱朝的京城應該已經沒有軍隊,能夠抵御李自成的大軍,李自成指不定能拿下朱朝的京城。
真那樣的話,他李自成成了王侯,咱老張反倒成了流寇,豈不成了天大的笑話?”
徐以顯道“也不能說沒有,倘若崇禎把遼東的吳三桂調來,也夠李自成喝一壺的,問題是,關外的清兵虎視眈眈,不知崇禎有沒有這樣的膽量和勇氣?”
張獻忠笑道“崇禎應該還是有的,但他的那些大臣們就難說了,所以,俺老張還是擔心。”
張獻忠的女婿汪兆麟道“父王也無需擔心,他李自成去朱朝的京城,咱們難道就不能去南京嗎?
南京乃六朝古都,也曾為朱朝的京師,咱們占了南京,跟他李自成平分天下,他稱咱們為賊,咱們也可以回敬他,更關鍵的是,可先形成跟他的對峙,再有所圖謀。”
嚴錫命接話道“如此的話,也不過就是形成了一個對峙,我們卻必須首先擊潰左良玉,以我們目前的勢力,全力而為,擊潰左良玉應該還是有可能的,我們自己的損失指定也少不了,下步去肅清其他的朱朝軍隊必然會變得十分吃力。
而且,南京曾為朱朝的京師,朱朝為什么要再去北京呢?原因是南京位于江南,江南的名號不正。
我們不妨認真地想一想,歷史上自江南起兵,最終奪得天下的又有幾人?朱元璋算一個,但他的子孫不是還把京師從南京移走了嗎?”
徐以顯道“所言甚是,或許正因此,縱使我們擊潰了左良玉,也肅清了朱朝的軍隊,我們的元氣必然大傷,卻依然需要面對李自成的百萬大軍,我們哪里還有力氣去做進一步的圖謀呢?”
張獻忠點了點頭,道“俺老張早就在這么想,但是俺老張不想輸給了李自成,所以心急了些,聽了你們幾位的話,俺老張猶如醍醐灌頂,清醒了些。”
說著,看了看眾人,接著道“諸位所言不錯,若要有所作為,就不該計較一時一地的成敗得失,必須著眼于長久去謀劃,謀劃的時候兼顧眼前和長遠。
眼前,須得能夠自保,長遠則必須能夠拓展,所謂進退自如。
湖南,這地方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