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前,已在海上漂泊了數月的魯王朱以海,一個人在想“咱費盡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總算平息了內訌,清軍怎么說打過來就打過來了呢?
咱精心部署的錢塘江防線,雖不能說是牢不可破,卻也不該一觸即潰啊。難道出了叛徒?不該呀,那又是為什么?”
正想著,張名振推開船門進來了。
張名振,字侯服,漢族,明朝南直隸應天府江寧縣人(今江蘇省南京市)。原任臺州石浦游擊,封富平將軍。弘光帝被俘后,招集義師,共圖恢復,與張煌言等擁立魯王監國于紹興。
那日晚上,忽聞清軍殺來,張名振等忙護衛魯王朱以海離開紹興,經臺州乘船逃到了海上。確認安全后,張名振又主動請纓潛回岸上打探消息。
因此,魯王朱以海未等他說話,已道“快說說,到底啥情況?”
張名振卻還是過來行了禮,才道“啥也不怪,都是錢塘江害了咱。”
“錢塘江?”魯王朱以海不自覺地反問了一句,兩眼怔怔地看著他。
張名振點了點頭,接著道“對,因為久旱不雨,錢塘江水深不過馬腹,清軍才得以分兵兩路,一路從杭州六和塔、富陽、嚴州一線涉水過江;另一路則從鱉子門沿海而進,東西會合后,全線出擊。”
魯王朱以?!芭丁绷艘宦?,但聽張名振已又道“錢塘江防線頓時瓦解,咱們的越國公方國安率馬兵五百、步兵七千不戰而降。
他這一降,新建伯王業泰、內閣大學士方逢年、謝三賓、宋之普、吏部尚書商周祚、兵部尚書邵輔忠、刑部尚書蘇壯,先后跟隨投降。
另外,投降的還有依附于方國安的弘光朝兵部尚書阮大鋮、太仆寺卿姜一洪等,武將有總兵陳學貫等十八人,副將以下不計其數。
靖夷將軍毛有倫,保護宮眷、世子退往臺州,為便于入海,擅自改道蛟關,被叛將張國柱截獲,現已押送杭州?!?
魯王朱以海登時心如死灰,但想想自己曾經發過的誓言,強自克制著,道“難道就沒有以死報社稷的忠臣嗎?”
張名振道“有,大學士張國維、督師兵部尚書余煌、禮部尚書陳函輝、大理寺少卿陳潛夫等先后自殺,督師大學士朱大典據守金華,誓死不降。
占領紹興后,清軍統帥博洛,親自率部趕往金華,并從杭州調來紅衣大炮,隨祖大壽投降的原我朝副將大清委任的浙閩總督張存仁也奉命帶兵參加攻城。
縱使如此,清軍還是日夜不停地攻了二十幾日,才攻破了這座小小的金華城。
朱大典帶領家屬和親信將校來到火藥局,用繩索捆在火藥桶上,點燃引線,轟然一聲,壯烈成仁。
清軍進入金華,借口‘民不順命,因屠之’,又炮制了一場慘絕人寰的悲劇。”
說著,張名振已眼含熱淚,魯王朱以海也跟著唏噓不已。
半晌,張名振繼續道“興國公王之仁,見大勢已去,流淚大罵方國安,而后率部分兵員乘船數百艘,攜帶大批輜重由蛟門航海到舟山,準備跟唐王所封的肅虜伯黃斌卿會師共舉。
不曾想這個黃斌卿竟假意許之,趁出海討伐叛將張國柱之機,忽炮反攻之仁,盡有其舟。
王之仁深惡痛絕,把家屬九十三人的乘舟鑿沉,全部溺海而死,魯監國頒發的敕印也投進大海,自己留下一條大船。豎立旗幟,鼓吹張蓋,直駛吳淞江口。
當地清兵以為他是前來投降的明朝高官,將之送到松江府,吳淞總兵李成棟不敢怠慢,立即轉送南京。
清朝招撫江南大學士洪承疇,原指望他能回心轉意,以禮相待,婉言勸他剃發投降,不想他竟慷慨陳詞,譏罵洪承疇,羞愧滿面,無地自容,下令將之殺害。”
魯王朱以海忍不住感慨道“看來,我大明不缺以死相報之士,有了他們,大明就還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