濟爾哈朗一向為人低調,或者用他自己的話說,叫做夾著尾巴做人。
正因此,當年他提出“由福臨繼位”的建議,勢同水火的雙方竟都無言以對,不僅確保了皇太極一脈的續統,也化解了大清內耗的危機。
也正因此,多爾袞非要他跟自己一起輔政,他自然知道多爾袞的心思,愈發“夾起尾巴”。
顯然地,多爾袞并不相信,不時地也要跟對豪格那樣,借故削他的爵位轉而再給他恢復。
他自然也知道,多爾袞對他不過就是要顯示他的威嚴和手段,并不會跟對豪格那樣非要置之死地而后快。
這次命他為定遠大將軍,跟順承邵王勒克德渾前往湖廣協助孔有德,不過就是要他收復湖南,作為給他恢復爵位的理由。
鑒于此,濟爾哈朗令順承郡王勒克德渾、都統阿濟格、尼堪為前哨,大軍斷后,循序推進,完成既定任務后,即行班師。
濟爾哈朗見多爾袞焦頭爛額,原以為必要經過誓死相搏,卻不料大軍過處不僅順道鎮壓了山東曹縣的叛亂,俘獲了其首領李化鯨、李名讓等,而且得到了降將劉澤清的反叛罪證,將其誅殺,還生擒了明總督何騰蛟,一路逐敵至廣西全州,再分軍平定了道州、黎平府及烏撒土司,先后攻克六十余城。
濟爾哈朗心滿意足,事實也果如所料,多爾袞給他恢復了爵位,皇上賜給金二百兩、銀二萬兩。
消息傳至武昌,孔有德依命分兵,自己率部南下攻打廣西,耿仲明與尚可喜則率部沿岳陽、南雄、韶州、英德、清遠徑奔廣州。
降清后,耿仲明多次跟從出征,從未跟孔有德分開過,這次分開,竟隱隱產生了一股不祥的預感。
至江西吉安時,這預感竟被證實了刑部上奏耿仲明的部下梅勒章京陳紹宗等放縱自己的部下私自藏匿逃人三百有余,觸犯逃人法,論罪當殺,多爾袞詢問耿仲明,嚴令稽查。
耿仲明不知多爾袞已給以寬大處理,陳紹宗等人也免了死罪,越想越怕,竟于檄文到達的前一天晚上畏罪自殺。
多爾袞無奈,只得由其子耿繼茂接任,兩路大軍同歸平南王尚可喜節制。
尚可喜軍威大振,一路勢如破竹,望風歸降,抵達廣州后,南明兩廣總督(原李成棟麾下副將)杜永和拒絕投降,尚可喜等圍困十個月之久仍不能破城。
負責守衛西外城的范承恩,最初為李成棟軍旗鼓,從松江接李成棟家眷,至南昌,被王得仁留下數月才到廣東,反正后授都督同知總兵,封陽春伯,因記恨杜永和于班中呼之“草包”降清,城始破。
尚可喜斬首六千余級,把余下的人逐到海邊,溺死者無數,又盡殲廣州少壯男子 ,死者七十余萬,史稱“庚寅之劫”。
聞知何騰蛟殉國, 瞿式耜禁不住扼腕嘆息,親自兼任督師,陸續收復了靖州、沅州、武岡、寶慶等府縣,但是,瞿式耜很快就不得不正視這樣的現實
朝廷里的爭權奪利已經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為了一己之私利,紛紛插手軍隊,只要手里多少有了點兒兵,不去想著怎么收復失地,只管相互猜忌傾軋,有的甚至企圖牽制瞿式耜。
受其影響,軍隊更是各自為戰,不聽節制,原何騰蛟手下的大將郝搖旗,因得不到朝官的青睞,一氣之下率部去了夔東,余者駐城的不戰而逃,兵潰后的搶掠卻肆無忌憚。
瞿式耜正為之氣憤到了極點,捶胸頓足道“國家把高官厚祿給了這些人,這些人的這般行徑,實在無恥至極,無恥至極!”
正罵著,他的侍從武官匆匆進來,道“啟稟大人,馬已備好了,咱們走吧。”
瞿式耜一愣,問道“去哪兒?”
侍從武官道“出城啊,清兵打過來了,已破了全州,正全力向桂林殺來。”
瞿式耜記起,侍從武官昨天就向他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