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小鴨坐在船頭,看著胡安一蕩一蕩地搖著船槳。
不時地抬頭,眺望著早已經沒影兒的漁村。眼里面,對漁村的不舍一點一點消散。
過于早熟的她,半天前,心兒里面還藏著很多很多事。
但隨著船離漁村,離阿爹阿娘弟弟愈來愈遠時,漸漸地,她發現自己愈來愈記不清楚他們的樣兒。
她覺得自己病了,但又不敢跟大兄,跟狐仙娘娘,跟很和藹的小哥哥說。
她害怕啊,害怕他們會把她扔下。
阿娘總是說,一旦她生病了,干不了活兒了,就把她扔進海里喂魚。
昨晚那魚兒的魚頭,一口就可以吃下十個自己吧?這海里,有多少那樣子的魚?應該有很多吧。
聽阿爹說,小花和她爹爹大力伯伯,就是被魚兒吃去的。
她當時聽著就很想哭,所以就更拼命的干活。
可為什么,狐仙娘娘卻不讓自己干活?
明明我可以做很多很多事的。可我又不敢跟她說。
瞧著狐仙娘娘幫我洗澡,還幫我做衣裳,說明兒就可以穿上。這些活兒不是應該自己做的嗎?
想到這,何小鴨轉頭看著蓬蓋下,穿針引線的胡三娘,眼眶兒覺得酸酸的。
沒做事兒,那我就努力努力少吃點兒。想著中午時自己狼吞虎咽的樣子,就覺得臉頰燒的通紅。
“咦。”
蘇鳳起遙遙瞧著,何小鴨臉色潮紅的極不尋常,不禁輕呼一聲。
緊走幾步自船尾趕到船頭,他探手去摸何小鴨額頭,卻見小丫頭懼怕的一縮腦袋,倒是讓他摸了個空。
“小鴨別怕,哥哥只是想看你是不是生病了。”
何小鴨一聽這話,臉色一下子就煞白起來,渾身不自覺地顫栗。
見她這幅模樣,蘇鳳起趕忙招呼了下胡三娘,自己則是避開。
胡三娘放下手中活計,走到船頭,牽起她的手走回到蓬蓋下。
隨后,她探手去摸何小鴨額頭,卻并無病兆的現象。
站在船尾的蘇鳳起,見何小鴨乖乖的讓胡三娘摸額頭,不禁探頭往海面上看去。見粼粼水波下,自己沒多出個腦袋,他松了口氣的同時,心里有了些明悟。
“三娘,你去問問胡安,這丫頭在家里的情況。”
“好的,公子。”
兩道心念來回,胡三娘安撫下何小鴨,囑咐她不要走動后,才起身去了船頭。
一小會兒后,胡三娘返回蓬蓋下,對何小鴨溫婉說道:
“小鴨,看著我的眼睛。”
何小鴨不由自主地,抬頭對上胡三娘的眼睛。
她眼睛一閃后,就徹底陷入迷茫當中……
“公子,這丫頭被家人虐待的慣了。”
“心思極重。”
胡三娘陪坐在船尾,對蘇鳳起說道。
覺得上句話可能會引起蘇鳳起對何小鴨的反感,她笑著說道:
“竟然覺得自己沒干活,就要努力少吃點兒。”
蘇鳳起聽的啞然失笑。
搖了搖頭,他慎重的對胡三娘說道:
“你即已將她護下,那她的心思你要多加引導。”
“這樣的孩子,極容易走兩個極端。”
“要么是憤世嫉俗的很,要么是過于任勞任怨。”
胡三娘點了點頭,突然說道:
“三娘要是早點遇上公子就好了。”
“呃?”蘇鳳起有點沒跟上她的思維。
她輕輕說道:“其實,三娘也憤世嫉俗的很。”
蘇鳳起伸手拍了拍她手背,說道:
“昨日已不可留,何必添做今日之煩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