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宗瑞來前沒想翻臉,可沒想到一見面就撕破臉。
破就破了,干脆一撕到底,反正只要拿下宋徽宗,保住這幾個月,到時候包括趙佶在內,你們都算個屁。
梁師成既然不說話,王黼既然不敢單挑,李師師和李眉既然立場鮮明,吳敏既然力保,趙佶既然喜歡這小子,也還要接著用李綱這種能臣,李宗瑞芳齡才十五歲,邏輯推理既然滴水不漏,機緣巧合之下,這頓打自然也就沒了。
若換個人,換個時候,換個場合,誰敢觸怒梁師成和王黼,打不死你才怪?
既然李宗瑞好玩,趙佶自然喜歡和他聊聊天,李宗瑞自然愿意當狗腿子。
今日雖然贏了,可瞧著梁師成陰著臉,王黼眼光中閃爍的恨意,李宗瑞心知這后患還沒完呢,得找個機會接著上眼藥,一次上個夠才行。
趙佶揮手讓李宗瑞坐下,笑著問“元中說,你爹那份奏章,還有你小子的主意?想不到除了胡鬧,你還有這個眼光?”
李宗瑞謙虛道“當著官家不敢撒謊,小子只知道胡鬧,哪里有什么見識。這不赴京途中闖禍了嗎,我爹憋著氣要打我,就順著他老人家的調子胡謅了幾句。誰知道,馬屁沒拍好,拍馬蹄上了,這頓打到底沒跑了。官家,你瞧小子這臉,這胳膊,這手背,青印可還沒消干凈呢。”
吳敏在李宗瑞來之前,為了讓官家和王黼消氣,早就把李綱教子這一段夸大其詞講了。
趙佶見李宗瑞誠實,說得又有趣,不由心底里剛剛那點脾氣和對梁王兩人的愧疚,也全消散得干干凈凈。
趙佶如今看這小子親切,便笑著問道“那你覺得你爹說得對不對?”
“小子不知道,這得朝堂大臣拿主意,不過最后還得官家乾坤獨斷,哎,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官家難啊!”
趙佶聽得心里一熱,這孩子貼心啊。
大臣們你一個主意,我一個意見,要么激進要么保守,哪怕是拍著胸脯保證絕無問題,也讓自己心里沒底。
你們一個個雄才大略,最后還不是自己決斷?對了,是臣子賢明,錯了,自己就是昏君,我看你們還不如個孩子知道疼人。
所以,與其心驚膽戰不如當只鴕鳥,只要是北方的奏疏趙佶便一律不看,準備等南郊祭祀大典結束了再說。
可是李綱的《御戎五策》,卻被吳敏當面給了自己,而且從金宋雙方面進行論證,讓人不能不信。
最關鍵的便是,李綱推測戰火就在今年,就在入冬,讓趙佶更不敢不當回事了。
所以,說是調節王李二家的矛盾,其實還是鴕鳥心里作怪。
既不愿面對李綱,又想確認奏疏有沒有準,聽吳敏說這里還有李宗瑞的參與,便沒讓李師師邀約說合,而是自己出面,把李宗瑞召了來。
這也是趙佶為何會自己出面,見個無足輕重的小子,也沒有堅持懲罰李宗瑞的原因之一。
見李宗瑞沒給自己想要的答案,心里對李綱所言的后果實在害怕,便問其余幾人“你們怎么看,不要帶著氣,客觀一些。”
吳敏立刻說“臣以為,李綱所言不虛,官家要立即決斷了。”
梁師成則搖頭說“軍國大事奴婢不知,官家應問童郡王。”
王黼冷笑道“這是李綱想幸進,故意危言聳聽嚇唬官家。海上之盟雖然波折不斷,可金人到底還是守約,斷無南下可能。”
李宗瑞見王黼又攻擊老子,便冷笑道“那王太宰可愿為金人作保,若是金人南下,你王太宰如何?”
王黼也冷哼“那你父親可愿為奏疏作保,若金人沒有南下,你父親準備如何?”
李宗瑞決然道“免職罷官流放,可以么。那王太宰敢不敢?”
為國家那點破事,拿身家性命作保,你當我和你爹一樣沒腦子嗎?王黼自然縮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