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腳踢開大門,書房里空無一人,想都不用想,李綱扭頭就走,怒氣沖沖就去正堂。果然一眼就瞧見那個孽障,正畏畏縮縮躲在一家人身后,警惕地看著自己進來。
“孽障,跟我去書房!”
“爹有殺氣,兒子不去。”
“你皮癢癢了?”
見老子上前要抓自己,李宗瑞靈活地一閃身,便滑溜到老娘張氏身后。
“你給我出來!”
“不!”
“別逼我動手,出來!”
李宗瑞從張氏身后伸個頭,一臉不服氣道“要揍您也在這兒打,反正這次我沒犯錯。”
“你這逆子,我…”
張氏見李綱上前,連忙挺身攔住“老爺,有話就不能好好說?妾身擔足了心,好容易孩子全須全影得回來,妾身還沒好好問問,您就要打要殺,您還是不是他親爹?”
聽夫人這話問得混賬,李綱更氣了,這不廢話么,我不是他親爹誰是?
李綱當然不知道,他還真不是!
李萱急忙拉著父親,半扶半推將氣呼呼地李綱,送回桌前坐下,又殷勤地遞上茶,柔聲相勸“父親,且消氣。小六去了一天,全家提心吊膽的,連口飯都沒吃。好容易父親回來,可吳學士就上門拜訪,你們在書房嘀咕了半天,母親心急火燎卻不敢打擾。還好小六平安歸家,父親卻這般氣惱,到底他面圣如何,父親又為何生氣,說出來讓女兒也聽聽。若是他真有錯,您再責罰他不遲。”
李綱沒好氣道“面君如何?他好得很,好得都快成精了,好到我的老臉都快讓他丟光了啊!”
張氏急道“可是吳學士說了什么?”
李綱怒道“當然,你也是讀過書的,這謝家寶樹偶有黃葉,青驄俊騎小疵難免,可是什么好話?”
這自然不是什么好話,而是給面子的挖苦諷刺,張氏瞅瞅滿臉委屈的小兒子,便又問老爺“老爺先別生氣,他又干什么混賬事兒了?”
“問我作甚,你們只問他!”李綱哪有臉愿意重復吳敏那調侃似的復述。
張氏一指頭戳在李宗瑞頭上,著急地問道“小六,你怎么了,干了什么能把你爹氣成這樣?”
李宗瑞委屈道“我沒干什么啊,不僅沒錯還立了功,否則皇帝老子能給我爹加官進爵?”
“啊?皇上給你爹升官了?”
“對啊,兒子費心費力,不僅幫我爹頂住了梁師成、王黼的讒言,還讓皇帝老子龍心大悅,給爹加了朝奉大夫。誰知道爹不僅不高興,一見面就要打我,娘,兒子冤啊!”
兒子平安回來本就高興,誰知道老爺卻發了脾氣,以為小兒子在天子那兒又闖了大禍,想不到卻居然是給老子掙了個朝奉大夫。
張氏心里既欣喜又生氣,不由對李綱埋怨道“想不到小六還有這個本事,老爺受到天子恩賞,難道不是好事兒嗎,怎么發這么大的脾氣?”
李綱本來端起茶碗想喝,聽張氏問得堵心又撂下,沖著張氏氣道“你怎么不問問,他是怎么給我升的官?你再問問,他自己又是怎么當的官?吳元中可是說了,這小子上嘴唇一碰下嘴唇,一碗茶的功夫,先得了個從九品,然后下嘴唇一碰上嘴唇,一眨眼又升了正九品。元中還夸我教子有方,我都想找個地縫鉆進去!”
“啊?小六也是九品官了?”李萱高興了,走過去圍著李宗瑞打量一圈,拉著弟弟的手笑道“小六爭氣,不枉母親和姐姐疼你一場,快跟姐姐說說,是個什么官?”
張氏愣了一下,也反應過來,高興驕傲加得意,如同喝了蜜水怎么也合不攏嘴。
忽然一把抱過小兒子的腦袋就往懷里拉,嘴里還一疊聲地歡呼“我兒聰明,我兒能干,我兒了不起,娘今晚可睡不著覺了。回頭得給你爺爺上柱香,得告訴他老人家,他最疼的小孫子有出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