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過身來，懿樂看向張驥，問他“不累么？進京頭一天，父皇才召見你了罷。才回京就在宮里跑來跑去的?！?

張驥高大的身軀倚著臉盆旁邊的紅木柱子，低頭細細地看她，小公主還有一月及笄，就快要成年，可以嫁人了。

一張嬌顏也長開了。一年多以前，小公主臉上還有稚氣，如今已經漸漸散了，嬌艷更少了，貴氣與圣潔更多了。這是皇家唯一的小公主，她自當貴不可言，這是張驥的天女娘娘，凡人不可褻瀆。

張驥輕柔回道“張驥回京，陛下總得召見，是不得不去的，但來蓮青宮給公主請安，是微臣自愿?！?

小高公公簾子打到一半，看見了張驥又在公主的內室，心里邊冷哼一聲，恨恨地把簾子輕輕放下，自己退到外間守著了。

懿樂請張驥坐在窗邊的榻上，先關心地問幾句邊疆日常，慰問張將軍這七日趕路的勞累。

張驥聽著這些話，明知小公主是客套居多，心里也十分熨帖。

懿樂說了些好聽的廢話，終于講出了正事“張驥，山水秋霜圖被盜，你察覺出甚么了么？”

聽了一簍子的好話，張驥面上漸漸有了笑意，聽見小公主問正事，連忙收斂眉眼，止住自己的忘形，同懿樂回話道“回公主，張驥知道的也不多，但種種線索，皆在指向五皇子。”

懿樂愣一下，向他確認道“你是說，是五皇子派人盜的山水秋霜圖么？”

張驥咬著字眼，說道“微臣猜測，大約是這樣的?！?

為甚么？懿樂想不到，在懿樂和張驥進行第一件事情的時候，從頭到尾，雖然五皇子橫插一手，但直到事情結束，懿樂也確定，五皇子根本不知道她也參與了。

但是除了她要除掉大皇子的這件事情，懿樂和五皇子是再沒有交集了。

那五皇子盜山水秋霜圖干甚么？為甚么他要捉懿樂的把柄，他捉她的把柄又是想要干甚么？

懿樂目光愣愣，想得頭痛也沒有思緒，不知道五皇子甚么意圖，甚至不知道，五皇子是怎么知道徐家被株連九族，是她和張驥的手筆。

她問張驥道“能把山水秋霜圖再盜回來么？”

張驥猶豫地說“微臣只能猜測圖在五皇子處，但不知道具體被藏在哪里，目前若是想要盜圖，甚難?！?

懿樂好似喃喃自語，又好似是在問張驥道“當初徐家的事，我們是怎么露了破綻，叫五皇兄發覺了吶？”

山水秋霜圖到底對小公主有甚么威脅，能讓她這么慌張重視，張驥認真思索過。

小公主無非是擔心，五皇子會用山水秋霜圖作證據，把她故意致徐家于死地的事情報給皇帝，讓皇帝知道她做了壞事。

若是換成張驥和他過世的爹爹，他并不覺得這是甚么問題，但小公主不可以，不允許。她太重視了，一定要維持自己在父皇眼中的樣子，這是比天還大的事情。

所以她總是容易累，讓張驥心疼。

張驥滿含歉意地說“再周密的計劃，總是百密一疏?！?

懿樂回過神來，再問張驥道“你現下回京了，本宮要你做的第二件事，能做了么？”

張驥對著小公主點了點頭，心里想著五皇子，瞇起了眼。

外邊忽然刮起了大風，風刮在窗戶紙上，聲音駭人，天空中的云彩被風推著迅速移動，遮住了太陽。

天一陰下去，懿樂雖然在室內，但靠著窗坐著，陽光被遮住，她立時打了個寒顫，渾身發冷。

不過是五皇子恰好盜了山水秋霜圖罷了，懿樂和張驥本就是要謀劃殺他的，正好可以收回五皇子手中她的把柄。

無論五皇子捏著懿樂的把柄要作甚么，但又有一個皇兄，要死在懿樂公主手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