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姑娘,又見面了。”方云漢打了聲招呼。
薛冰今天穿的是一條玫紅色的裙子,她的神情儀態,和方云漢當初第一次與她見面的時候大有不同。
如果說當日的她是一個傲氣、急怒,甚至隱約透出幾分狠厲的嬌縱大小姐,那么今天的她,就是一個含羞帶怯的大家閨秀。
她的聲音也是輕輕淺淺的,像是一只試探著從鳥巢中闖入春風的小鳥,道“方~云漢,我這么叫你可以嗎?”
方云漢笑道“自無不可。”
他看見薛冰和陸小鳳同行,以為他們兩個已經冰釋前嫌,于是轉頭看陸小鳳,調笑道“想不到你這么快就把薛姑娘哄好了。”
誰知道他這句話說出來,陸小鳳和薛冰臉上都有些出乎他意料的神情變化。
陸小鳳笑的發苦。
薛冰則驟然冷了許多,道“我可不是跟他一起來的,如果早知道他也在這間店,我絕對遠避十里之外。”
陸小鳳好像是剛才嚼了一顆鐵蠶豆,咬壞了牙似的,忽然抬手捂住了自己左邊的臉,道“不對,是我該去十里之外。”
氣氛突然變得有些詭異起來,旁邊那個輕搖折扇的公子開囗了。
“你們兩個都想跑到那么遠去,誰來給我介紹這位朋友呢?”
這個公子聲音溫和,人也溫和,仿佛有一種奇異的魅力。
并不是那種壓迫著、折服人的魄力,而更像是在冬日雪夜里也能夠盛放的花朵,使人自然而然的放下了心頭的煩憂,沉浸于對這美麗生命力的贊嘆。
他分明沒有說什么調解的話,但是陸小鳳和薛冰那種尖銳的矛盾感,驟然收斂了許多。
“其實我不說你也該認識吧。”陸小鳳做了一個指引的動作,袖子帶起了一陣微風。
平時陸小鳳的動作總是很輕,輕到幾乎無聲,但是在這位公子身邊的時候,他似會刻意的把動作變得重一些。
因為這位公子溫潤如玉,卻雙目無神,竟然是個瞎子。
“這是方云漢,就是我跟你說過的那個方云漢。”
陸小鳳再對方云漢說道,“這是花滿樓。”
陸小鳳做這個介紹的時候,臉上又有了笑容。
他不管是在哪里,在什么樣的狀態下,有多么失意,只要提到、想到花滿樓,總是可以讓自己的心情緩解一些,甚至直接變得明朗輕松起來。
他也最喜歡把自己新結識的朋友介紹給花滿樓。
“哈哈。”方云漢笑了起來,“我本該更早猜到,能讓人一見了,就想要遠離鬧市,獨居山野享受寧靜的,除了花滿樓,還能有誰?”
“那看來你總算有了些江湖經驗了。”陸小鳳又轉頭看著還在一樓大堂中的金不換,“不過我本來以為,你會給他一個痛快。”
金不換四肢俱壞,卻還沒有死,他以后只會比死更凄慘。
方云漢的笑容全部收斂,道“錯只錯在,他這樣的一個人,不該有一個叫做鐵手的外號。”
陸小鳳若有所思,只是他想破腦袋也想不到,江湖之中往前五十年以內,有哪一個叫鐵手的人,能值得方云漢有這樣的情緒。
花滿樓說道“不如坐下談吧。”
四人做了一桌,方云漢這才發現,薛冰可能真不是跟陸小鳳一起來的。
因為這桌上只有兩個杯子。
好在,很快那伙計已有些膽戰心驚的又送了兩套碗筷酒杯來。
方云漢飲了一杯,就說道“我雖然從前聽說過很多關于東廠的傳說,但真是沒有想到現實之中,區區一個投靠了東廠,甚至沒有正經職位的走狗,也能夠以一句話定人的大罪。”
“在曹忠賢執掌之前,東廠本來也不至于跋扈到這等境地。”
陸小鳳也喝了杯酒,輕諷道,“現在的東廠,給人羅織罪狀,或撤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