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勢更大了些,天也就更暗了。
廟里的火光晃動,三張面孔都被映的忽明忽暗,三個人的影子在地面上飄忽詭譎的變幻著。
火光偏轉,面龐有一大半沉入黑暗的時候,卷云鷹哈哈一笑。
“看來你行動之前,已經做了周密而隱蔽的調查,知道那時候在營帳附近,有機會、有實力追上你的只有我們四個,所以得手之后,立刻借助長路崎嶇,以深谷、河流、沼澤甩脫大股軍士,甚至穿過邊境,五天四夜不停,把追擊你的力量篩到僅余四人。但是你只說我們,怎么不說自己?”
卷云鷹猶如抓住了對方致命的破綻,用言語窮追猛打的說道,“你們兄弟姐妹七人結義,但除了你之外,其余六個都不堪大用,這樣的大事,你為免出岔子、也為了避免連累他們,必定是沒有知會過的,所以你是孤身一人,拖著一身傷勢獨對我們四個。”
如連珠箭一般剖析了一遍,他昂首挺胸,眼光偷偷瞥著沈虎禪仍然蒼白而不動的臉色,背負在身后的雙手已經對著三首蛇打了一個手勢,口中則傲然道,“沈虎禪,你此時不過是一頭病虎、傷虎,身邊沒有可隱藏的林木,也沒有可借力的山崗,拒絕我的招攬,你就斷了最后一條退路,只余一條死路。”
這一通話說下來,這黑襖的漢子方醒覺自己口才又有長進,中原話說的更好了,自以為說的沈虎禪啞口無言,便心中舒暢,殺氣大漲,一雙手在背后悄悄舒展又聚力成鷹爪狀,舉步向前,帶著陰暗的氣勢壓迫過去,以懾人的口吻凜冽道。
“沈虎禪,你認命吧!”
這一段話說到這里算是可以做一個休止? 也是卷云鷹將自己的氣勢提到了極點? 就在最后一個字吐出來的時候,他就要出手。
然而? 他“認命吧”三個字說出來的同時? 沈虎禪豁然仰起頭來,用幾乎跟他重疊的聲音反問一句。
“你既有信心? 何必廢話?”
這幾個字蘊含的情緒并不激動,甚至顯得平緩、死板? 但字字洪亮? 好像釘子一樣卡在了卷云鷹越提越高的氣勢上,使他壓迫向前的氣場出現了白駒過隙似的一滯。
氣場這種東西本來就是虛無縹緲的,對實力的影響微乎其微,這氣場上的一點滯礙? 根本就不能算是破綻? 但是,當沈虎禪在這一剎那出招的時候,不算破綻的破綻就成了天大的破綻。
帶著朱紅篆書的古樸刀鞘猛然抽打在那火堆上,火焰呼的一聲膨脹成了把沈虎禪整個人都遮擋在后面的龐然火球。
火堆之中燃燒的、尚未燃燒的木柴,全部都在這一抽之下碎裂開來? 膨脹的火球只在眾人的眼中曇花一現,就迸射四散? 帶著流火的木炭,像是一場小小的流星雨? 卻足以將大半個破廟內的空間都囊括進去,卷云鷹和站在卷云鷹側后方的三首蛇都在這木炭密集打擊的范圍之內。
這個時候? 早有準備? 又沒有跟沈虎禪進行直接對話的三首蛇? 反而出手更快了一分。
他干瘦的雙手一翻,十條銀光就飛射出去,穿透、擊碎了那些向他迸射過來的木炭。
其實木炭的數量遠不止十塊,他手上發出去的十根鋼針本來絕對不夠攔下所有的木炭,可是,這些鋼針竟然可以在空中迅捷如閃電的自由轉向,一尺之內就能連續變換八次方向,擊碎九塊木炭。
十根鋼針齊出,不但護住了三首蛇自己,更化作了十條弧度飽滿的銀色弧線,繞過了卷云鷹,把卷云鷹前方的木炭也全部擊碎。
但是碎裂的木炭間,火焰后方的沈虎禪已經拔刀,一片青幽幽的刀光,把空中那些木炭的碎屑和千絲萬縷的余火紅絲一并切開,十根鋼針,一刀俱斷。
刀光照的卷云鷹整張面孔都變得青森森的,隆起的眉骨上,一根根眉毛顯得格外的清晰、稀疏。
乍聞一聲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