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承認了,道“東海到北境之間,頗多險峻奇觀,我來的時候沒有好好看過,回去的時候,準備專找一些偏僻山林,孤身去享受一番荒野自然的風光。”
他思索道,“路上應該會多耽擱一段時間,嗯,這一點也要加進信里面,免得陳副會長他們以為我失蹤。”
所謂觀覽荒野奇觀,自然只是個借口,事實是因為當日伏虎鎮一戰之后,穿越的進度條已經達到100,最多再有一天半的時間,方云漢就要進行下一次穿越了。
公孫儀人轉動了一下脖子,仰頭望了望天空,道“真是巧了,我也有類似的想法,我準備到塞外去走一走。”
方云漢道“塞外?”
“是啊。”公孫儀人道,“大齊的山山水水,我也見過不少了,塞外的風景,卻一直只在傳聞之中。黃沙大漠,千里天陰山脈,還有那號稱天之遺珠的狼飲海。”
她陡然低頭,平視方云漢,一指點在桌上,聲音里面的情緒漸漸濃烈、雀躍,道,“當然,還有那塞外諸國,以及賀連大草原上迥異于大齊的武術流派,我早就想一一領略了。”
方云漢看著她的眼睛。
公孫儀人已經二十四歲了,比他今生的年紀還要大上一些,但是光看眼神的話,有時候會覺得她也許只是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
這樣的眼神,明澈純凈,好像沒有什么煩惱值得縈繞心頭,也沒有什么心思需要猶豫隱藏。
只是看著這樣的眼睛,方云漢已經體會到對方心中除了那一份早已有之的期待之外,更有一份強烈的不甘。
這份不甘,也許起于當日在玄武天道總部的山腳下,輕易敗給方云漢的一戰,而等到與風吹休一戰過后,不甘心的情緒更是到了不可自抑的程度。
“你在猜我的心思嗎?”
公孫儀人的一句話打斷了方云漢的遐思。
她耳畔烏發柔柔垂落,襯的面上瑩白,面色虛弱卻笑意坦然。
方云漢看著這樣的她,也沒有什么掩飾、尷尬的心思,平靜道“冒昧了。”
“朋友之間哪需要這么客氣。”
公孫儀人站起身來,“書有未曾經我讀,事無不可對人言。你想知道,我就告訴你。”
她一邊說著,右手在腰側一壓,一把刀鞘的前端壓在了桌面上。
刀鞘傾斜,細微的摩擦聲里,一截斷裂的刀尖,從刀鞘之中滑到了桌面上。
這把刀連接著刀柄的那一段,已經徹底化為鐵屑,而尖端的這一段被公孫儀人尋回。
她用三根手指拈起了這截斷刀,雪亮的刀身映照出秀麗面龐的一角,道“還記得當初在本愿寺中喝酒的時候,我們說,這個時代也許會變得越來越危險,卻也會越來越精彩。”
方云漢道“記憶猶新。”
“就是因為記得太清楚了呀。”
公孫儀人一手拈刀,另一只手有些苦惱的抬起來,敲了敲自己的腦袋,“當初說了那樣的大話,真正動起手來,卻連著兩次得到了失敗的結果,如果再不刻苦起來,等以后真正被這個時代甩得遠遠的,回憶過往時,豈不是要羞死人了?”
方云漢無奈笑道“怎么叫連著兩次失敗,被你砍死的那幾個太保,是不算數了嗎?”
“嘖,你非要在這個地方挑刺嗎?”公孫儀人不滿的瞪了他一眼,道,“總之就是說,從今天開始我要更加努力,至少下一次見面的時候……”
斷刀投回鞘中,刀尖觸及刀鞘的底部,發出一聲脆響。
“我要砍斷那個七殺教主幾根骨頭。”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側首仰望北方昏昏天際。
像是要讓北方的山和水,天和沙,一同見證這不曾立誓的誓言。
方云漢幽幽撫掌,喟然笑道“說的是啊,我也是這么想的。”
他亦注目天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