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變暗下來,一雙老眼努力睜大,要在生命的最后看清殺人者的面目。
但,他沒有看到。
那人已不在他身邊。
塵霾里,一襲玄衣閃爍。
這人輕功絕世,就像是沒有中間移動的過程,上一眼還在妙諦大師身后,下一眼已經(jīng)在白眉白須的老和尚背后。
三個老和尚此時都已經(jīng)有所察覺,他們體內(nèi)一股氣息還沒完全緩過來,不思硬拼,先各自施展出八步趕蟬的輕功,本排成一線的身體,倏忽間分散,往三個方向飛掠。
一個向左,一個向右,一個向天,務(wù)求先避過這個偷襲者的致命一擊。
白眉白須的老和尚是向左,于是他右肋中了一掌,七竅溢血,心肺俱損。
白眉黑須的老和尚是向右,于是他左肩中了一掌,肩骨粉碎,痛呼出聲。
兩個老和尚就像折翼的鳥,飛出去一段距離后,幾乎不分先后的撲倒在地,不能再起。
“何方宵小!”
顯得最年輕的那個和尚,是向天飛起,在半空中轉(zhuǎn)身撲下。
他剛一轉(zhuǎn)身,就看見了自己兩個師兄弟重傷的慘狀,也看清了妙諦大師背上那個透亮的孔洞,不禁悲怒交加,目眥欲裂,竭盡全力的雙掌向下?lián)舫觥?
玄衣蒙面者平伸向兩邊的雙臂向上一抬,剛好接住了最后這個老和尚念怒一擊。
四掌相對,黯然無聲。
老和尚本就有些蒼白的臉色,一眨眼的功夫,竟白得透明了起來。
他頭向腳上,只覺得自身精修百年的功力,正被對手鯨吞掠奪,搜刮一空。
平時內(nèi)力的損耗,只要根基還在,最多調(diào)養(yǎng)個幾日就能恢復(fù)過來,而此時,老和尚卻是感覺到自身根本的元氣都被吞噬掉,經(jīng)脈不復(fù)活力,丹田干涸,意識也開始模糊。
他嘴唇抖動,倚仗渾厚功力變黑的胡須和眉毛,也慘白起來,“吸……吸功大法?啊!”
虛弱的一聲慘叫之后,老和尚的尸體從半空中跌落。
蒙面人后退了一步,以免老和尚的尸體砸到自己。
他抬手按了一下自己的胸口,輕聲自語“本以為,當今世上功力精純不下于我,有資格被我吸取的,只余曹正淳等寥寥數(shù)人,沒想到南少林還有三個老和尚。不錯,不錯。”
“有你們幾個進補,這道刀傷,兩三日就可痊愈了。”
蒙面人抬頭看向還在塵煙中扶樹站立的曹正淳,一步就跨到曹正淳面前。
“你不逃?”
曹正淳身受重創(chuàng),面無血色,卻也坦然“本督主現(xiàn)在這個樣子,能逃到哪兒去?”
蒙面人道“好,那我可以讓你死的體面一些。”
“慢!”曹正淳聲音拔高喝止,急喘了幾口氣,神色奇異,“我臨死之前還有最后一個問題。”
他輕飄飄的一指對方,“你,是不是鐵膽神侯?”
蒙面人聲音里帶了少許笑意,道“不過是一塊布而已,你真的不能確定我是誰嗎?”
“好!好哇!”曹正淳的神色激動起來,“你藏頭露尾入少林,下手如此狠辣,嘿嘿,你、你果然也不是什么忠良賢臣。”
老太監(jiān)激動的咳了幾下,嘴里吐出了紫黑色的血來。
“嗯?”蒙面人看見那血的顏色,一掌探出,按在曹正淳頭頂,掌心里紫色光華吞納,卻感到對方的功力正飛快的自行散去,自己所能吸取到的根基元氣已經(jīng)大大衰減,“你居然自斷心脈?”
曹正淳自知必死,在殘余的些許功力不斷被吞噬的時候,掙扎著說道“你也不要……得意的太早,我死了……到時候京城之、之會,你還是要對上那個人……如果你過不了他,無論你謀求的是什么,終究……”
“終究無法,登頂……”
最后一口氣斷絕,曹正淳的身子軟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