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時已過,天上有厚重的云層飄過,陽光暗淡了一會兒,水月庵中,正是一壺水煮沸的時候。
水月庵臨水而立,規模不大,其中甚至沒有幾座像樣的佛像。
這里平時也只有一個老尼姑守著,后來,歸海一刀的母親路華濃,因為這里是離家最近的禮佛之所,就常到這里來參拜靜修,一來二去的,路華濃就跟老尼熟悉起來。
前兩天路華濃又到水月庵來的時候,剛好老尼姑要到一個富貴人家去,陪人家的老祖母談談佛經,也順便看看能不能化來一些錢財,為這水月庵中,添置一尊泥胎金身。
她將水月庵暫時托付給路華濃看顧。
只是那個老尼姑絕不會料到,這回,路華濃才在這里待了兩天,水月庵就迎來了一個家財萬貫的尊貴客人。
這是一個年約五十左右的男人,相貌清矍,雙眼炯炯有神,面色微白,一襲黃衣,背上背著一個一看就有些年月的木匣。
“這里只有一些粗茶,我也不懂什么茶道技藝,還望蕭谷主不要嫌棄。”
路華濃取出了一小撮茶葉,直接用沸水沖泡之后,就將那粗竹節制成的茶杯推向黃衣老人面前。
黃衣老人的手掌在茶杯上方招了招,嗅了下那一縷熱香,微笑道“粗茶也是茶,所謂的上品下品,不過是香味的偏好不同,此情此景,這杯茶恰到好處。”
路華濃聽他這么說,就點了點頭,坐在桌子對面,手上握了一串念珠,開始默誦佛經。
她不知道黃衣老人為什么來找她,也沒有那個心力主動去問,能為他泡一杯茶,已經是舊年好友突然上門,難得的一點禮待了。
黃衣老人看著對面婦人面上平靜無波,實則消沉暗淡的模樣,輕嘆了一聲,說道“我記得,弟妹其實要比我小十幾歲,沒想到這些年不見,你看起來倒是要比老夫更加蒼老了。”
路華濃聲音平平的說道“蕭谷主如果愿意的話,即使是當場白發返黑,青春常駐也不稀奇,我不過一個老婦,垂頭日下庖廚之中,面上顯老一些,更不稀奇。”
黃衣老人問道“你到底是筋骨勞損,還是心中始終不肯放過自己呢?歸海兄弟即使是在九泉之下,也不會希望看到你這幅模樣的?”
路華濃眼神低垂了下去,說道“無論我是什么模樣,他又怎么會愿意見我呢?這些年,我就這么渾渾噩噩的活著,只不過是因為怕我太早去了黃泉之中,讓他煩心的日子過得更長。”
“你明知道歸海兄弟絕不會這么想的。”黃衣老人搖頭,道,“當年你出手的時候,他最后一刻的清醒,眼神中也絕沒有半點恨意。”
路華濃不為所動,道“蕭谷主,你既然知道他,也該知道我。”
“是,你既然覺得他是恨你,那老夫說什么,你都不會聽的。”
黃衣老人端起了茶杯,輕輕晃動著其中的茶水,過了片刻之后,又說道,“但是,你這份仇恨壓在心底里,恨著自己,你們的孩子卻不知恨誰,他的人生更長,如果再這么下去的話,也許日后,他會過得比你更辛苦。”
“一刀?”路華濃臉上的表情終于有了明顯的變化,“你這么說,是他最近又出了什么事情嗎?”
黃衣老人說道“老夫近日出谷來,向幾個風媒組織買了些消息,其中有提到,一刀他最近幾年,累計花了上萬兩的銀子,請托天下第一莊的天下第一名探張進酒,探查歸海兄弟的死因。”
路華濃驚道“上萬兩銀子,他哪來這么多的錢?”
護龍山莊的地字第一號密探,加上御前五品帶刀侍衛的俸祿,也絕對不可能在區區幾年的時間里面,攢下這么多銀子。
黃衣老人解釋道“當年他擊敗了霸刀,霸刀保留在絕情山莊中的半生積蓄,幾乎都被他帶走。張進酒這人最愛享受,請他查案,要價不菲,但是請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