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海棠心思電轉,目光從歸海一刀身上掠過,帶著幾分刻意警醒的味道,說道“雄霸天下,還只是因為內力運行的特殊性,才會改變性格,實在迫不得已的時候,或許廢功也能從中擺脫。而這門刀法既是直接引導仇恨,吞沒人心,也就更難回頭了吧?”
方云漢輕笑一聲,反問了一句“阿鼻道,那是十八層地獄最深處。地獄豈有回頭路?”
他說話的同時,手指輕輕在那一卷刀譜上敲了敲。
這套刀法他雖然沒有練,但看過了這幾遍之后,基本已經可以推演出阿鼻道三刀真正練成之后的威力。
不得不說,這雖然是一門會讓人喪失常性的魔邪刀法,其殺力之高,卻是確實極為可觀,三刀練就,恐怕要比宮本武藏的刀法更勝出不少。
這樣的一門刀法放在方云漢面前,偏偏因為他心中無恨,縱使強練也不得神髓,又豈能不讓他有些遺憾的情緒。
‘不過,假如不僅是著眼于仇恨,而是將重點放在引導出強烈情緒這一點上,化極恨之心,為極烈之心,或許這門刀法中的一些特點,可以與得刀而忘刀的天刀之境相得益彰。’
“極烈之刀么……”方云漢心中思量了一會兒,看向了歸海一刀,興味滿滿的說道,“雖然這阿鼻道三刀于我而言,食之無味,棄之可惜,但是,我也說過,無論能不能找到刀譜,都會讓你的刀法更上一層樓。”
歸海一刀眼珠偏了一下,似乎是有些不想正視,說道“我已經得到了我父親的刀譜,哪里需要別人的指點。”
“你父親的刀譜只會加重你的問題,而不能解決你的問題。”方云漢悠悠說道,“況且,你覺得你父親比我更強嗎?”
歸海一刀轉了下頭,無言以對。
父親的光輝在孩子的心目中都是無比強大的,但,歸海一刀已經是一個成年人了,他是一個成熟的刀客,就無法否認,即使歸海百煉死而復生,也不可能做到如方云漢當日那般,舉傘踏穿紫禁城,單手數合敗天罡的壯舉。
江湖中,帝王谷主的傳說不倒,但神秘莫測,鮮有人見過他出刀。
鐵膽神侯盛名不衰,常被人視為真正的天下第一,卻韜光養晦,出手對敵,如果展露了一分的本領,至少還有九分是藏著的。
歸海一刀身為護龍山莊地字第一號密探,也是鐵膽神侯義子,然而連他都沒怎么見過鐵膽神侯親自出手。
在他的人生中,確確實實從沒有見過比方云漢當日那一戰更強的表現。
“你……”方云漢還要再說什么,忽然停頓了一下,轉頭看向門外。
這屋子里兩扇門都開著,坐在屋中的人都能清楚的看到籬笆門戶,馬車停放處的場景。
就在方云漢抬頭看過去的時候,遠處的竹林中,一道黃色的身影如同漸漸散去的云霧,無聲無息的淡化,下一刻,這個人就跨過了上百步的距離,明黃色的身影在馬車旁重新浮現。
上官海棠等人順著方云漢的目光看過去。
他們第一眼,卻沒發現有什么異常,只覺屋外的景色并無變化,等到眼神在籬笆院墻之間游曳了一下,大范圍的掃視過后,重新看向門戶那邊的時候,這才驚覺,那邊居然站了一個人。
明明是一身明黃色的衣服,該是最醒目的才對。
可背著木匣的老人站在那里,黃衣的下擺在微風之中輕輕浮動,發絲半點不亂,插在發髻之中的暖黃色玉簪,就像是背后那些竹林之間夾雜的一節枯枝,人的身影與整個竹林背景,渾然一體。
青色與明黃無比相適。
武林中所有鉆研暗器絕學的人都知道,在收放暗器的時候,關于耳力的訓練,有時要比一雙眼睛更加重要。
可是繼承了滿天花雨灑金錢這項絕技,耳力卓絕到能分辨螞蟻爬行和羽毛落地聲的上官海棠,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