盜跖知道高漸離一向冷靜,考慮的多,見他遲疑也不去打擾。
不過,身為大盜的嗅覺,卻讓盜跖敏銳地察覺到一點似曾相識的氣味。
“是流沙。”
盜跖抬頭,恰有一片陰影從天上掠過。
那是一只不知什么品種的巨大白鳥,鳥背之上,站著三道人影。
正是當初與秦軍配合,打入墨家機關城的流沙成員。
左側是最擅輕功暗器的白鳳,右側,是擅長控蛇與火媚術的赤練。
兩人中間,一道深黑披風飛揚,那道肩背寬闊的人影,已經從白鳥之上,一躍而下。
妖劍鯊齒,在那人手中映照出令人心悸的冷芒,伴著他的身影,朝農家眾人的方向俯沖而去。
“衛莊!”
墨家二人同時縱身追去,卻在半路上被回旋而來的白鳥擋住。
嗆!!
蒼涼剛硬的劍鳴,是鯊齒受到強烈內氣沖擊,爆發出來的金屬顫音。
衛莊的身影帶著一股強烈的劍氣,落在農家眾人前方。
朱家典慶,田言田虎等人,身在最前列,目不斜視,大步急沖過去。
衛莊立身不動,一臂揮灑,一道道劍影,大開大合,東西南北,揮劈無定。
兩側人影紛紛,擦肩而過。
一座座木雕,落在衛莊兩邊,在他腳下滾了幾圈。
農家的人沖出去十幾步,陸續停下,一個個都是忽然大口喘氣,仿佛肩頭上的萬斤重擔,一下被挪開的模樣。
那個年紀不小,但心智還停留在孩童時的田賜,傻愣愣的摸了摸自己頭頂,只覺之前的一切,好像身在夢中。
那種身體完全不受自己控制的感覺,讓生性頑劣,經常仗著內力欺人的田賜,生出一種本能的恐懼。
他摸著頭張著嘴,不敢動彈,直到周邊的人都緩過一口氣,站直了身子。
這些人的神智沒有被斷開,也能清楚的知道外界發生了什么,紛紛轉身看向衛莊。
朱家轉身繞了幾步,對著那個恩人拱手,說道“衛莊老弟,想不到會在這樣的情境重逢,多謝解救之恩。”
田虎也在這時平定了內氣,蠻橫的伸手推開兩邊的人,走到衛莊旁邊,低頭喝道“這什么鬼東西?”
他一腳就對著塊木雕踩下去,然而剛要踩時,忽然覺得腳下內力失控,膝蓋往前一彈,整條腿直直地偏開數寸,跺在空地上。
嘭!
田虎腳下揚起一陣煙塵,感受著內力走岔了的酸痛,牙一呲,驚疑不定的看著那塊木頭,退了半步。
“這、這東西到底是什么?”
衛莊斬落了那些木雕,也折耗心力,情緒更是不佳,冷聲說道“那只是普通木頭。只是這些木雕之上的每一道刻痕,都帶著我心匪石,不可移轉似的沉重神意,這些神意不散,你們的內力,就會被持續的影響。”
“但如果不用內力的話。”
衛莊一邊說著,抬起手來,任鯊齒從手中松落。
沉重而鋒利的劍身,自然的落向地面刺入泥土,順便切開了一座木雕。
那塊能夠壓制一流高手的木頭,面對一把無人控制的鐵劍,脆弱地超乎想象。
田言走上前來,說道“原來是流沙組織的衛莊先生,多謝了。”
她是眾人之中,神色變化最不明顯的一個,木雕落地之后,瞬息間就已經恢復了儀態,此時也只謝一句,就轉口問道,“我聽說流沙組織,之前被李斯雇傭,不知來到大澤山,有何要務?”
衛莊面色不改,順手拔起鯊齒,目光下垂,落在田言的佩劍上。
“我來這里要做什么,與你無關。”他道,“不過,你手中這把劍會出現在大澤山,出現在烈山堂大小姐手中,反而是很值得農家的人詳細詢問吧。”